2006年9月4日 t192次列车汉口至乌鲁木奇,下午5:02时发车。此次去新疆采访武汉原支边青年回访新疆支边故地——霍尔果斯。
2006年9月5日 早上醒来,火车还在行驶中。今晚在车上还要再睡一夜明天中午才能到达乌鲁木奇。随着火车继续北行,天气也越来越凉,到了西安时,看到这里的人已穿上厚厚的衣服,感觉这里已完全进入到秋天的季节了。
随车的采访对象原支边青年已早早起来了,他们都是六十左右的老人,但精神状态极佳。这次他们结伴回新疆支边过的故地就是为了寻找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激情岁月。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但再次提到当年的支边经历时却个个激情澍湃。
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象,他们都说变化真是太大了,以前没有这么多的房子,没有这么多的树,满眼看到的全是光秃秃的山,现在铁路两边能看到以前根本都看不到的树和房子了。
火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着,都感觉不到一点声响。放眼望去,田野一片无际,看不到尽头。西斜的太阳钻出云层直射在车厢里,令人昏昏欲睡。这样的行程给人的感觉更是无比地漫长。
车厢里也静了下来,人们似乎因这漫漫长路而耗尽了精气,各自都躺在床铺上闭目养神。这样长时间的火车旅行我也是第一次,百无聊奈,坐如针毡。包里带了手提电脑,因无充电的电源,也不能随便拿出来使用,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开机写几行字,怕电用完了最后连一个字都写不了了。手机也无法充电,没电的手机就只能塞进包里去了,这样的情形都会加重旅途的漫长。
火车上的饭菜很难入口,虽然不贵,才15元一份,但那绝不是一个汉族人可以接受的。我仅仅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用羊油做菜的口味,所以在车上的五餐饭都是吃的方便面。
2006年9月6日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火车穿越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把太阳远远地甩在车尾。火车离开哈密后就进入到广阔的戈壁滩了。‘一马平川的戈壁滩啊,放开喉咙好唱歌……’随行的崔老师坐在窗前情不自禁地唱开了。他说30年前这里就是这样荒芜,现在仍然还是这样。黑灰色的戈壁滩上寸草不生,没有起伏的高低,只有一片黑灰色的石子儿平坦地在向远处的山峦延伸。
火车晚点三个小时到达乌鲁木奇,到站时都是下午三点二十分了。乌鲁木奇海拔800米,太阳直射,天气非常炎热。市区多半以汉人为主,建筑也大多都是流行于内地的现代的建筑,感觉不到明显的异域风情的特色,不像是一到拉萨就能强烈地感受到一种完全与内地汉民族完全不同的异样的风格。这里相当干燥,与西藏相差无几,不过瓜果绝对是比西藏丰富而且价格便宜。
与内地不同的是,这里的时间要比内地晚两个小时。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下午则是四点到晚上八点,晚上九点吃饭是正常的进餐时间,这时的太阳才刚刚下山。
2006年9月7日 新疆建设兵团电视台派车送我们一行人到霍尔果斯,遗憾的是车才走了二百公里就出了故障(变速箱的变速杆无法操作了),结果这一行人在奎屯静等了五个小时,直到车修好才继续向西行驶。晚上一点总算到了清水河六十二兵团。新疆建设兵团电视台的杜伟把我们带到了兵团最好的住处兵团招待所,四层楼的招待所只有一个男青年值班。房间安排好后,有的人一进去就跑出来了,她们说那房间就好像几十年没人住过似的,床上脏不说,冷水热水都没有。于是,她们联系上原来的老同事后都挤到老同事家去睡了。我们的设备很多,两个人带了三个大箱子再加一个80升的登山包和一支大三角架,所以安排房间时我要了一楼唯一的一间,二楼以上的都没有水,好在一楼还有冷水。不过,床上的确像是长期没洗过的,我都不敢去碰那床脏兮兮的白被子——都不知道变成什么色了!面对外面的门窗都是双层的铁框架的,房中间吊着一盏暗黄的白炽灯,两张床,水泥地,卫生间的马桶被一层层污垢染成了黄色,淋浴的软管不知什么时候被扯掉了,水龙头上的把手也不见踪影。这一晚,我没有洗澡,对于一个一天要洗两次澡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摧残,但面对如此的现状,除了忍受别无选择。
2006年9月8日 早上起来用冷水洗了个澡,水非常冰冷,有水洗就很不错了,这总比没水的强。
今天的拍摄计划是跟随五个当年的牧羊姑娘寻访她们曾经生活过的六十二兵团九连以及曾经在山上放羊时拍的一张合影照片的老地方。
当载着一群几十年后重回故地的老人的面包车在尘土飞扬的泥土路上颠簸时,我感觉到他们个个都百感交集。他们透过车窗努力地在找寻自己当年熟悉的那一片热土,仿佛看到那上面还留有当年自己踩下的脚印。
我顾不了颠簸,尽可能稳稳地用肩上那台20来斤重的摄像机去捕捉他们脸上那复杂的表情,我想此时任何文字都无法表达他们这种情绪,而只有摄像机才能不间断地完整而忠实地把每个细节记录下来。
九连已不像他们曾经生活过的那样了,原来的土坯房子已经很难看到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新建的水泥平顶房。五位牧羊姑娘找到了曾经跟她们一起放羊的文尚德,他们还是用当年的浑名相互亲热地叫喊着,什么“老刁”啊、“土匪”啊、“妖精”啊、“瘦子”啊、“梅子”啊,包括从乌鲁木奇跟她们一起来的老谢(当年也是同她们五个牧羊姑娘一起放羊的男羊官)还是被他们称呼为“娃儿”。仅仅是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娃儿”被“土匪”追赶着,“妖精”悟紧耳朵不听“老刁”嘀咕,“梅子”组织大家读毛主席语录……
文尚德住在自己新建的一排水泥平顶房,共有五间,没有装修,只是用白水泥把外墙粉刷过了,看上去像一个新房。门口有一个大院子,有一小片用水泥倒成了平地,上面晒满了瓜子,瓜子仁很大,他们说这是当地专门种植的一种被称为打瓜的西瓜,这种西瓜不能吃,只是为了取出西瓜子而种植的。另一大片地用来当作菜地了,菜地里种植有西红柿、红辣椒、西瓜、茄子等好多品种的菜和瓜果。午饭就是一群人在菜地里摘的菜然后由她们自己亲手做的。
饭毕,由文尚德和娃儿带路,我们开着两辆大面包车向五位牧羊姑娘当年放羊的阿尔尼马山进发了。从九连出发开车开到山上约三个小时,她们当年赶着羊群上山整整需要两天。那时她们才二十岁,几个人赶着几百只东窜西跳的羊群,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中走两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面对记者的惊讶,她们不以为然,觉得不就这样过过来了吗!虽然有的人当年被狗咬掉了腿上的肉,有的人差点被山林大火烧死,但现在回忆这些时,她们都十分地平静,就如同那是在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似的。
穿过一排排高高的白桦林后,就离边境线更接近了。边境线上拉着非常整齐的铁丝网,就如同走在高速公路上两侧的护栏,只不过这是用铁丝网连接起来的。铁丝网的另一边是一条湍急的小河,叫霍尔果斯河。国界以河水中央为界,一边是中国,一边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哈萨克斯坦也拉有铁丝网,河谷是一片禁区,双边的边境都禁止任何人入内。一路走来,禁区内连一只狗或一只羊都不曾见过,但偶尔也能发现在禁区内河的两边都住有人家。哈萨克斯坦的房子就像曾看到过的原苏联的老电影中的那些漂亮的小木屋,中国这边的则是低倭的小平房,跟周围土一样的颜色。沿着河谷,哈萨克斯坦的哨卡楼都设在河谷的山口上,他们可以一览无余地腑瞰中国的边境,而他们却被一座座像屏障似的大山遮挡得严严实实。
再往上走,远远地就能看到中国境内的大山上写的大字“坚守边关”等,这些都是在狐狗地球网站上能看到的。当时在这样的网站上看到这样的字真是觉得惊奇,现在走到近处亲眼目睹更是让人豪情万丈,同时也为边防军骄傲,要知道,写成这样巨大的字要往那里搬去多少大石头啊!
过了一个边境检查站,我们就遇到了一个正在放牧的很大的羊群,这与她们当年放的羊很相似,都是纯种的绵羊,尼土色,当它们不动时一眼还真不易发现得了。五位牧羊姑娘一见到羊群就兴奋起来,她们找来小干树枝在羊群中尽情地追赶了起来……
这一段拍得非常辛苦,时而在干河谷的羊群中拍,时而上到山上拍,不停地跟着羊群和她们奔跑,不停地在近景远景逆光顺光中变化着拍摄,生怕遗漏每一个镜头,因为这样的机会她们这一生中恐怕很难再能遇上了,而只有镜头中的画面才能把她们这精彩的片段永久地记录下来。
我们继续寻找着她们的记忆,每一处的山坡,每一处的草地,都有她们说不完的故事。文尚德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她们过去常来的大平滩,所谓的大平滩就是半山腰的一处平缓的大山坡,从这里往下看去,一座白色的毡包搭在一处山脚下,静静无声。这里是一个无声的世界,除去我们的声音,这里会一片宁静。过去、现在、将来,这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最后,我们在另一个山坡结束了今天的拍摄。住到霍尔果斯的兰州酒店时,已是晚上一点半了,但在当地的时间看来才十一点半。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觉,时差可能还没有调整过来,晚上睡得再晚,早上总是六点刚过就醒来了,还是跟在武汉的习惯一样。可是这里的六点多就相当于武汉的四点多,平时怎么可能四点多就起床了的呢!
2006年9月9日 霍尔果斯口岸位于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霍城县境内,为公路口岸,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阿拉木图州毗邻,著名的“丝绸之路”北路就通过该口岸进入原苏联境内。口岸马路的两边有一排商店,但现在全都搬到霍尔果斯口岸贸易商城去了。一条笔直的公路的尽头就是由边防军把守的口岸了,右边的铁柵栏进入,左边的则是出来。我站在附近观看了许久,很少看到从右边进入的,只看到左边出来的倒是不少,不过他们大多都是老毛子,他们只要一出铁栅栏立刻就会被守候在公路上的新疆人围上去要求跟他们兑换人民币。
离口岸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大型的霍尔果斯口岸贸易城,看上去有很多的商铺,但各个店铺经营的商品去几乎一样,如号称苏联的望远镜,各式样的小铜镜,用锡做的花瓶、手饰盒,俄罗斯套娃等,品种少,经营户也不是很多,一般都是旅游团的人到此转一圈,否则可能不会有人进去了。
在霍尔果斯每次吃饭我都会要两瓶格瓦奇,这是一种加了蜂蜜的啤酒,酒精度数很底,冰冻后喝在口里像是一种甜甜的饮料。格瓦奇的俄文是 KBAC,是十九世纪中叶由沙俄没落贵族带入新疆伊犁河及阿勒泰、塔城等。现在的格瓦奇则是伊犁人自己酿制的,在霍尔果斯超市里卖3元一瓶,餐馆里就卖到 5元了。
主办单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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