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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秋天

发布时间:2008-12-23 12:24:57

作者:马建

    那风如同一把刀, 从树梢上落下来, 在每一块土地上扫荡, 让我看到世上最残酷的处决。在最透彻的黄色里, 我看到寒风中依旧高高昂起的头颅----

    真的怨恨翻过乌拉尔山的风, 一夜之间染黄了树叶, 却又感谢这无情的风,让我看到西北秋天绝美的厚重。

    西北的秋天和冬天好像只有一夜之隔, 不像南方那么分明, 那么长。冷空气一场接着一场,犹如赶集一样,没几天光景,榆树叶就掉得精光,不知不觉巳至深秋。几只麻,在树枝上跑来跑去,寻找藏身的地方。

    西北深秋最美的地方要数喀纳斯了。漫山遍野的白桦树,由绿变红, 像一朵朵红色祥云, 飘在冷峻的山上。绿色的喀纳斯河, 像一把古筝, 在山脚下, 把一曲天籁之音撒满山谷。喀纳斯湖怪的传说,引来了无数游客,游客没能一睹湖怪, 却把喀纳斯风景装满了一兜。深秋的喀纳斯,游人星星点点, 显得有些落寞, 这漫山遍野的绝美风景, 马上就要在冰雪覆盖下, 度过一个比其他地方更长的隆冬。生活在这里的图瓦人, 赶着马车, 从山下运来用羊群换来的大米和油盐酱醋, 早早地做好过冬的准备。这些游牧生活的图瓦人, 像喀纳斯风景一样神秘, 咬在他们 唇齿间的苏耳, 那是这里独有的植物制作的乐器。苏耳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像他们的生活——你能真切地感受到骏马由远而近急促的蹄声, 听到青草轻轻的鼻息, 听到牧鞭划破空气的低鸣。透过这一丝丝声音, 你绝对能感受到他们生活的厚重, 那音律勾画的风景, 令人顿生无限神往。

    西北的深秋是豪放的, 尤其是深秋里的胡杨。这些沙漠里的变形金刚, 躯干曲曲弯弯, 头颅拼尽全力向上仰, 叶子流淌着金色的黄, 与脚下的沙漠浑然一体, 黄得是那么透彻, 那么生动。

    都说胡杨能活一千年不死, 死一千年不倒, 倒一千年不朽, 我不知道, 这普通的躯干里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 , 能让它坚守在这荒芜的戈壁沙漠, 独自守望几千年。在这些寂寞岁月里, 它又忍受了多少苦难,多少哀伤。眼前的胡杨,那么深沉,身处沙漠,却置苦乐于度外,让人充满了敬仰。陷情于此的你,离去时,定然会频频回望胡杨, 脑海中浮现出一群背影, 并且越来越清晰——那是军垦第一代,他们像胡杨一样,用自己的一生,和戈壁置换梦想。在边境线上的农十师一八五团, 我见到这样一群老军垦,他们进疆的时候,还是前不怕虎后不怕狼朝气蓬勃的小伙子, 而今已年过花,他们在这半年春夏半年冬的戈壁上, 耗尽了一生的心血。戈壁长出绿树,生出玉米和麦穗,生出街市的欢声笑语,岁月轮回,他们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金黄的秋天。

    我喜欢南方深秋的景色。南方的秋景多是淡雅的色彩, 是自然的黄。松柏的绿, 镶嵌在一群黄色的中间, 此时的山, 换上一件晚装, 那淡绿的柳, 像在红红绿绿窗口里探出曼妙身子的少女, 置身其中, 任习习秋风抚摸心情, 让你充满遐想。此时的一弯溪水, 在山脚潺潺流淌, 山的掩映中, 由蓝变绿, 像满怀心思的少女 , 唇齿间的浅吟低唱充满了惆怅, 不由得让你生出几许怜意, 几多思念。

    我更欣赏西北的秋天。如果说南方的秋天是多情的少女, 那么西北的秋天就是粗扩的男人。西北的冷来得比南方早些,胡杨、沙枣、梭梭、红柳, 最先领略到寒冷的滋味,它们叶子的黄,是经过风沙打磨的黄,那黄是冷风染出来的颜色,悲壮的黄,豪放的黄,黄得精细,黄得透明,没有半点虚假。当一抹红云浸染东方,那金色阳光下的戈壁精灵,像一尊尊金色的雕塑,傲然挺立。每当夕阳西下,极目远眺,戈壁上金色的余晖镀在这些金黄之上,像一群群金色的背影,矗立在大漠之上,像魅力无穷的男人,让人充满了敬畏。

    西北也有绿柳,只不过西北的柳生得坚硬些,枝条也没有南方柳树那么柔软,叶子没有南方柳树那么长、那么尖,颜色也没有南方柳树那么绿。她的颜色有些淡雅的灰,是风沙的妆。如果说南方柳树像梳妆的少女,那么西北的柳树更像传说中的女侠,因为她生在西北,那叶子必须像出鞘的刀剑,随时要与不断挑衅的风沙厮杀。所以西北的柳, 叶子还没有完全黄的时候,就淘尽了所有的力气,一片又一片从枝条上剥落。

    西北人和生长在西北的生灵,从骨子里迸发的豪爽,是淋漓尽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不到西北,你无法感受这片土地博大的胸襟, 更无法感受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生灵那种艰难,那种不屈和坚忍。西北的树比南方的树经历的苦难要多些;西北的人,历经的风沙要比南方的人多得多,对寒冷的体验也比南方的人更深刻一些。西北的深秋,更能表达西北人的豪情,体现西北生命的平凡和坚强。那豪情,是升腾在祖国西部上的一道迷人的风景。

主办单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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