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诗歌选 民国
尧庙二首
民国 郭拱辰
古迹溯陶唐,卿云护帝乡。
千秋陈俎豆,一代焕文章。
栋墉萧森地,旌旗陟降旁。
无能名至德,瞻拜仰穹苍。
初授羲和历,能开舜禹功。
平成观化日,揖让启宗风。
胤子知公义,遗民乐大同。
年年村社赛,箫鼓集神宫。
尧庙会大风歌
民国 杨昌鑫
平阳府临汾县尧都地面,风俗美人情厚自古流传。
自羲农至黄帝年代深远,有尧舜并禹汤四大名王。
皆因为尧舜禹功劳不浅,大唐朝在城南盖下宫院。
正当中九龙殿东西两便,右边舜左边禹甚是威严。
东獬羊西蓂荚朔望有验,满水井八卦亭盖到上边。
五凤楼新修起年代不远,好一座故圣迹坐北向南。
柏抱楸数围大从来少见,松柏老枝叶茂阴翳参天。
东朝房西朝房重新起盖,午门外砌角路更壮观瞻。
都只为神功大后人钦羡,三月里起大会报答一番。
说此会年代久皇会无限,四外里来骡马成千上万。
也有那南五县黄河两岸,山东贩河南客直隶燕山。
拉官戏全凭的镇台令箭,唱一台又一台连二连三。
想当年赋税轻人千人万,有贩子和牙僧讲论价钱。
不料想到民国风俗更换,将宫门牢闭住驻扎营盘。
逛会人在庙外东游西转,并不许上会人去把神参。
到民国十九年仍旧照典,先演戏招四方贸易客商。
直到那四月三未时过半,刮一阵黄土风遮蔽青天。
只刮得风尘起砂石交换,打得人眼难睁东跑西窜。
只刮倒会场上席如飞片,茶棚子刮倒了打碎茶盏。
只刮得饭馆子连声响乱,椽落下将芦席掉到火间。
只刮得男与女迷失伙伴,不管男不管女冒抱怀间。
只刮得男子汉将眼遮掩,只听得妇女们叫苦连天。
有几家饭馆子被风刮坏,椽倒了打得人血染衣衫。
骡与马牛与驴全都冲散,两只牛跌壕中死在里边。
将大车刮翻了车轮空转,有些人光吵着没了衣衫。
有桌子并板凳随风旋转,将几人刮过墙如同痴憨。
烟卷儿只刮得地下飞遍,将房屋刮坏了二百余间。
妇女们刮得她难以立站,抓住人不放手为避风险。
只刮得房上瓦自相破坏,有兽头并厦脊跌到尘埃。
一霎时风停住哭声一片,寻儿女找骡马又寻釵环。
饭铺子他说的从来未见,烧芦席塌炉子没了锅盖。
有家俱并桌椅全部损坏,好像是破开的一堆硬柴。
银元票刮飞了一张不见,桌子上不见了账本算盘。
卖茶棚光只见瓷瓦一片,这个会难得利伤了本钱。
照这样倒运气着实难干,水缸里和成泥有个灯盏。
卖馍的他说道我得几串,杂烩菜如同那稠泥一般。
见大风光着急无法遮盖,把菜锅并食物刮成一摊。
烟卷儿只刮得四零五散,桌子上没一根一齐刮完。
卖药的只刮得用手遮脸,药瓶子并帐子随风调圈。
京货摊只刮得一物不见,各样的零星货刮到半天。
纸花儿如同那红绿锦片,只好似蝴蝶儿空中飞悬。
男子汉掉了鞋足有大半,妇女们许多的失了簪环。
收税的失号簿皇天叫喊,失骡马四处寻叫苦连天。
也有那寻儿女泪流满面,也有那为银票两泪不干。
南县人置房屋借下债款,贩骡马为的是赚些利钱。
谁知道大风来不留情面,将银票齐刮去实实作难。
回家去怎还那债主借款,一家人还等着预备吃穿。
照这样刮黄风从古未见,贩骡马并非是一年二年。
这才是天降下无情宝剑,斩断我一家人不能团圆。
我有心在此地悬梁自尽,丢不下年迈母妻女儿男。
不单是到家中无法还债,只落得两手空又无盘缠。
倒不如在此地寻些事干,得些钱也可以暂顾眼前。
伊村的那周德有名能干,搭棚子去卖茶得些利钱。
遭不幸遇大风家具打乱,不由得坐一旁唉声连天。
实指望做买卖得意回转,这一风赔了我六十余元。
茶叶包风吹的一点不见,茶碗儿打碎了无法安排。
那周德扯棚子跳过脊杆,一松手跌了个仰面朝天。
府城内那刘祥开座饭店,只打的没一件光剩案板。
许多人吃了饭帐未清算,也有那取皮包被风刮完。
这时候顾不得包子炒饭,脂油饼和蒸馍地下滚圈。
三胜园人数多一齐帮干,叫朋友快动手抱定立杆。
扯住了顶上席不敢怠慢,掌柜的先取帐后藏银钱。
黄文彬李凤翔同桌吃饭,四个人共吃了两元二三。
下靳人他姓赵把帐清算,风起来也帮着照应棚杆。
幸喜的风过去未受失闪,掌柜的忙叩头大谢苍天。
有家具并食物未损一件,不住的与老天忙许口愿。
河南馆把顶席一齐为燃,众伙友急忙忙铺盖先搬。
人急了抱铺盖无处搁放,寄在了大车上照应饭摊。
将椽子和芦席摆下一片,风息了不见车又没铺盖。
把棚子重搭起仍然卖饭,到晚上他只得和衣而眠。
董先生白话蛇本事有限,拍肚子他说的能治气喘。
凭他的两片嘴将人哄骗,说得好不治病巧取银钱。
好几天才得来三块银元,将钱票并摊子刮到半天。
董先生着了急满口叫喊,这一风把我的本钱刮干。
口喊得嗓子哑咳嗽气喘,蹬着脚拍着胸难将话言。
金井村推麦麸从城回转,将车子歇到了康熙宫前。
四百斤麦子麸不为轻便,若不是招呼紧几乎上天。
陈长庚被风吹眯了双眼,着了急他窜在桌子下边。
寿木板也刮得随风翻转,堵头板哗拉拉倒下一摊。
堵头板如蛾儿上下翻片,贾化村那瓯子碰破眉眼。
满脸上是灰尘血流满面,如同那阴曹府执簿判官。
也有那购骡马两手交换,洋交了风过去马跑一边。
人都说尧王爷灵应发现,戏台子不照宫偏在西边。
宫不开不准人焚香还愿,不能见众百姓随心香烟。
众百姓每一年只是一遍,为什么封宫门不容进来。
况且是众子民古习仍在,谁不道陶唐风敦厚人材。
并非是山东省河南一带,风俗坏人情歪尽出抢案。
将孔孟圣贤道全不讲演,每月里起肉票勒索银钱。
我尧都众人民性情柔善,自盘古到如今没有反叛。
一个个俱都是本分正干,学士农并工商各顾家缘。
上此会多是那庄农之汉,买牲口为的是勤力耕田。
进庙来无非是叩头还愿,又因为天气热歇息盘桓。
鼓腹歌出康衢史书载显,日出作日入息民享乐年。
进庙的百姓们诚心一片,神与民同乐此清和之天。
本是我教化下后代一线,年虽远也不忍另眼相观。
自从那扎下兵宫门紧掩,角路上盖房屋遮蔽观瞻。
因此上显威灵黄风大展,显一个小灵应惊醒愚顽。
前清时郭家庄喜神大殿,正逢着唱戏会三月初三。
白昼间兵与民有些争辩,回营去报告那参将军官。
参将官王金榜怒气满面,一心要打百姓与兵抱冤。
到夜晚参将府暗将点兵,盘辫子打呼啸年进庙院。
进庙来用长杆先戳灯盏,黑沉沉如同那地府阴间。
一个个似狼虎逢人就赶,看戏人不提防混打一番。
况且是兵士们奉命直干,一个个执棍棒喊叫边天。
众百姓空着手无法遮掩,只落得喘吁吁逃跳为先。
有社首他看见来意不善,急忙忙鸣神锣镇压一番。
谁知道众兵丁胆大无限,稍子棍鸣锣的打断膀肩。
只听得众百姓哭声叫喊,一个个冒鲜血红了脸面。
社首们只打得四下跑散,也有那躲藏在供桌下边。
有一人藏神后叫兵看见,一折腰就把那神像打翻。
神打倒把那人压在下面,压得他口吐血一命归天。
妇女们只挤得倒下一片,拔首饰并釵环又脱绣鞋。
第二天社首们县衙报案,贺太爷听一言就将脸翻。
民将兵得罪下泄仇抱怨,好不该将神像拓倒尘埃。
这件事犯律条我要严办,带着那衙役们六房三班。
一霎时坐上轿会上查验,妇女鞋拾了那一大攀篮。
鸣锣人见县官连把冤喊,神供桌也打的四腿朝天。
有执事合神伞全都打坏,有神锣破纷纷丢在一边。
县太爷看完了怒气满面,骂一声众兵丁胆大包天。
这件事不合理我要实办,欺压我地方官罪有万千。
遂即到参将府与他理辩,在营内带头目押在县班。
贺太爷坐大堂问了一遍,没口供先打他竹板一千。
这几个头目人算得硬干,拼着死不肯招参将军官。
贺太爷是清官按律判断,将头目押死在县衙南监。
这本是兵与民还能理辩,像这样起黄风何处述冤。
失骡马将广告四处贴遍,银元票风刮去难以回还。
有帐子并衣服被人拾拣,皮条铺他说的没了鞍缠。
这一风刮去了银元千万,如同是行路人上了贼船。
在会上刮一阵风往东转,七里村遭天灾刮折碾杆。
抬头看房顶上椽瓦飞散,李长清怕打着头顶压板。
蹲在那涵圪窝浑身打颤,涵中水溅出来湿了衣衫。
拉碾的骡与马不能旋转,倒在了粪圪窝四蹄朝天。
李秀娃的场房被风刮坏,那徐庆也塌了涵房三间。
村堡墙刮倒了足有大半,将几家兽头脊刮下房檐。
晒纸墙只刮得一齐倒乱,墙上纸也只得上了半天。
李长清风止住急忙回转,怕的是妻与子遭了风灾。
幸喜的妻子们未受风患,他这才放宽心去了熬煎。
闲无事到会上风后游散,在路上拾角票心里喜欢。
刮大风下大雨原来无限,并没有这场风刮的罕见。
风息了满会上周览一遍,只剩下三胜园戏楼看台。
众明公听此歌自将自劝,闲无事坐家中把书细观。
自早年人传说黄风发显,有不信真有那这宗事端。
我只说编书人随意编演,又谁知这件事就在眼前。
编歌人没学才随笔冒干,不过是与后人留个纪念。
众明公看一遍还请加点,免得人他笑我胡说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