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严寺
【来源单位】:大同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
华严寺(包括上华严寺和下华严寺)位于大同城内西部,它是依据佛教的七大宗之一——华严宗的经典《华严经》而修建的,顾名华严寺。华严寺的建筑、塑像/、壁画、壁藏、平棋(俗称天花板)、藻井等等,都具有独特的风格和高超的艺术水平,是我国不可多得的辽、金艺术珍品。
华严寺建于辽代。清初毛世膺碑记载,该寺之址早在北魏年间,即已建有寺院(已不知其名);而明碑则说该寺建于“李唐”之时。此二说都因无确切的信物,而无法确认。据辽史记载:辽“清宁八年(公元 1062 年)建华严寺,奉安诸帝石像、铜像”。而薄伽教藏殿右侧梁下题记为辽重熙七年(公元 1038 年)建,较辽史所记早二十四年。从文献以及建筑风格与艺术特色看,亦当为辽代作品。
在辽统和年间(公元 983 —1012 年),辽圣宗为加强其统治,降旨全国尊崇佛法,大力建造佛寺,抄刻经藏。道宗皇帝还亲自撰写《华严经随品赞》十卷,使佛教尤其是华严宗因此而大为盛行。华严寺便是华严宗盛行的必然产物。当时在大同,除这座华严寺外,大同东关和口泉镇还建有两座华严寺,只是其规模逊色了许多。据《辽史 · 地理志》记载,道宗在清宁八年(公元 1062 年),巡视西京,下令在此“建华严寺”,并随之扩建寺院及附属建筑,如建南北阁、东西廊、宝塔、斋堂、影堂、厨库及陀罗尼经幢等,盛极一时。此时的华严寺,不仅仅是拜佛念经和储存经书的敕建寺院,而且是“奉安(辽)诸帝石像、铜像”,具有了辽代皇帝祖庙的性质,所以其建筑规模宏大华丽,气势雄伟壮观。
辽末天祚帝保大二年(公元 1122 年),金兵攻入西京(大同),战争的烽火使华严寺遭受池鱼之殃。这座雄伟壮丽的建筑,除仅存薄伽教藏殿、斋堂、影堂和宝塔外,其它建筑,如大雄宝殿等,都毁于兵火。据现存于薄伽教藏殿内的金大定二年(公元 1162 年)的《大金国西京大华严寺重修薄伽教藏碑记》记载:“天兵一鼓,都城四陷。殿阁楼观,俄而灰之。唯斋堂、厨库、宝塔、经藏、洎守大师影堂存焉。”这一段话非常真实地记录了当年华严寺被烧毁的景况。
金代大同仍为西京。天眷三年(公元 1140 年),僧人通悟大师等人对华严寺的残缺部分,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复和重建。现在的上华严寺大雄宝殿,就是金天眷三年在被烧毁的辽代建筑的旧址上重新修建的,距今已有八百四十多年。当时除了重建寺院外,僧人慈慧大师还将失散大半的经卷,按照辽藏目录,经过三年的访查和征集,一一补齐。此寺尽管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建,但比之于辽代清宁年间的规模和盛况,则逊色了许多。但是一直到元朝初年,它仍然还是北方的名寺巨刹。
元朝末年,战争的烽火又使华严寺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到明代,据《大同县志》记载:洪武三年(公元 1370 年),华严寺被没收为官产,改大雄宝殿为大有仓,直到洪武二十四年,才得以恢复(明代《上华严寺重修碑记》)。宣德、景泰年间,又进行了大规模的重修重建。四川的了然禅师,来大同说法,见华严寺十分衰败,发誓重修,于是便在全国各地云游化缘二年,重修了殿堂、佛像、壁画及其它一些建筑。现大雄宝殿内的一些塑像、平棋、藻井等,就是明代作品。这时寺院的规模虽然又小了许多,但仍可谓勃然中兴。
据明万历九年(公元 1581 年)《上华严寺重修碑记》中所载,此时已明确标明为“上寺”,这说明华严寺从明代起,虽连为一体,但却以薄伽教藏殿与大雄宝殿各为中心,分别进行了重修和重建,各开山门,成为隔墙相望的两组建筑——上华严寺和下华严寺了。上下两部分,是根据地理方位,以北为上,南为下而划分的。
清顺治五年(公元 1648 年),大同的明朝守将姜镶降清复反,致使大同遭受屠城之祸,华严寺又一次重罹浩劫。后因僧人化愚等人募修,才得以幸存。但是到了清末,连年战争又使这两座建筑创伤累累,破坏不堪,日趋衰微,每况愈下。解放以来,多次拨款进行大规模的维修,修殿建舍,扩院筑路,植树种花,使其粹容赫焕,又获新生。 1961 年经国务院批准,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两组建筑的曲折经历,既是近千年来中国劳动人民聪明才智和顽强不息精神的体现,又是一部动荡的历史写照:它身上既有昔日的创伤不幸,又有今天的满面春风。
布局与建筑
华严寺以殿宇嵯峨、气势壮观、规模宏大闻名于世,又以其高超的建筑艺术名著典籍。
华严寺的整个建筑方位是坐西朝东,别于我国一般佛寺坐北朝南的习惯。对于这一问题,著名建筑家梁思成先生曾经有过解释:“辽人信鬼,拜日为神”。据《五代史·契丹传》记载:“其俗随畜牧,素无屋宇。”《新五代史 · 四夷传附契丹传》则又说:“契丹好鬼而贵日,每日朔旦,东向而拜,其大会聚视国事,皆以东为尊,四门楼屋皆东向。”这就是说,契丹族把太阳当作神来崇拜,把太阳升起的东方奉为上方。契丹族独尊佛教,视佛如同太阳一样,法力无边。同时,契丹族原居黑龙江一带,为游牧生活,有迎着太阳搭帐篷,门为东向的居住习俗。可见,契丹族的迷信与生活习俗,才产生了建寺东向的方位。
下华严寺的主要建筑是薄伽教藏殿。“薄伽”是梵语,又叫婆加婆、薄伽梵。“薄伽”是薄伽梵的简略,译为“世尊”,意思是说,佛有万德,于世独尊。教藏是指佛教经典。自辽代中叶以来,它一直是华严寺的藏经殿。该寺院的布局是:一进院,砖雕山门和石经幢、月台以及配殿。山门前又建天王殿,南北配殿和山门,别为一院。在形制上较为特殊。下寺薄伽教藏殿屹立在 3 米多高的月台上,平面呈“凸”字形,这是大同辽、金诸寺最普遍的排列方法。月台青砖铺地,建有台阶二十步,石级尽头建有木枋,左为钟亭,右为碑亭。殿前两侧有配殿各三间,系后代增建。
薄伽教藏殿面阔五间( 25.65 米),进深四间( 18.41 米),是辽代殿堂建筑的典型作品,具有结构简单,手法洗练,用材比例适当与建筑整体协调的特点,为国内不易多见的辽代建筑艺术杰作。殿顶建筑结构为单檐九脊四柱顶,举折平缓,是辽金建筑坡度最低者。殿顶两个琉璃鸱吻与上寺大雄宝殿的鸱吻样式相同,都是金代天眷年间重修时安置的。大殿出檐为 1.2 米,檐下柱头从左右次间起至殿角,逐步加高,使大殿四角向上飞扬,大大增加了大殿的雄伟而肃穆,美观而超俗的气氛。
薄伽教藏殿的斗拱为五铺作,分内外檐两类,共有八种。补间铺作每间仅一朵,较宋代的《营造法式》尤为疏朗、简捷明快。为防止屋檐角下垂,还使用了抹角拱。这种手法未见于唐、宋建筑中,辽以后的建筑逐渐绝迹。斗拱中使用批竹昂式,表现了最初阶段的结构法,为辽代所特有。
薄伽教藏殿依据实用上的需要,采用了减柱法,即在殿中央安置佛座区域,及瞻拜顶礼的地方减少两根内柱(上华严寺大雄宝殿则在中央七间大的地方,共减少十二根内柱,让外槽的柱子向里稍为移动)。这个时期的建筑大都采取了这种“减柱法”,可以说这是辽、金建筑艺术的主要特征之一。
薄伽教藏殿内中央,在三如来的上方,有辽代建筑的三个八角形的藻井,为不等边八角锥体。这种结构,既可以增加佛像头顶与天花板的距离,消除了压抑感,而且使殿内平棋产生极富变化的生动感。
薄伽教藏殿内平棋,色彩古朴,图案为云形岔角和流水形,是明代作品。
上华严寺的主要建筑是大雄宝殿。“大雄”是释迦牟尼的德号。意思是说:佛有大力,能够降伏四魔,故名大雄。上华严寺以大雄宝殿为中心,两进院,山门、过殿、观音阁、地藏阁、两厢廊(已毁)及月台、钟鼓亭等,高低错落,井然有序。
上华严寺大雄宝殿,巍然矗立在 4 米多高的月台之上,平面呈“凸”字形。月台青砖铺面,建有石级二十二步。石级尽头,建有顶部为梯形的木枋三间,上题有“梵宫”二字。月台周围有钩阑,月台上有辽代大康二年(公元 1076 年)建八角陀罗尼经幢。其两侧还建有钟鼓二亭。大殿殿身东向,面阔九间( 53.75米),进深五间(29米),总面积1559平方米,比辽宁义县奉国寺大殿还大,是我国现存最大的佛寺大殿之一。
大雄宝殿的平棋为明宣德年间补装,清光绪年间重绘,共九百七十三块。内容是龙、凤、花草、仙鹤、梵文、圆环等各种图样,构图繁复,色彩浓淡不同,线条粗细各异,组成五光十色、斑斓绚丽的图案,极为富丽堂皇。
大殿的殿顶建筑结构为单檐五脊四柱顶,坡势平缓。大殿檐高 9.5 米,出檐深远达 3.6 米。大殿正脊高 1.5 米,两个高达 4.5 米的彩绘琉璃鸱吻,为金代遗物,至今依然光彩夺目。每个瓦筒长为 80 厘米,重 27 公斤。远望大殿,丹墙红柱,蓝灰瓦顶,气势壮观,宏伟浑厚。
大殿斗拱系五铺作,共有七种之多。金初天眷三年,大殿曾照辽代清宁八年式样进行了重修,但在建筑结构上与辽建相比,已发生了一些变化。例如,当心间的补间铺作,使用了 60 度斜拱,左右稍次间使用 45 度斜拱。柱头铺作也出现了斜拱,颇富变化。补间栌斗下出现了用以支承的低矮驼峰:把屋檐的替木改为挑檐枋:檐下斗拱结构使用了两种不同的耍头。凡此种种,均为金代建筑的独特之处,形成了金代的建筑特色。
木雕壁藏
沿下寺薄伽教藏殿内侧墙壁,排列着木雕结构的重楼式壁藏(即藏经橱)三十八间,大殿后壁中央因辟窗,壁藏中断,架起连接左右壁藏的彩虹式拱桥,飞越窗上,桥上凌空建有五间天宫楼阁,犹如云端琼楼。
整个壁藏与天宫楼阁均系小木作,玲珑精巧,是辽代建筑艺术的结晶。其构件形式,较薄伽教藏殿及辽代的其它建筑遗构(因它们屡遭损坏又屡经修补)更能真正体现辽代建筑的原貌真迹。具有重要的建筑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堪称为“海内孤品”。它比世界著名的日本法隆寺小木作——“玉虫厨子”,在建筑史上所占有的地位更为重要。而“壁藏的规模之巨,与结构式样之富于变化,又非具体而微之厨子所可比拟也”(梁思成:《大同古建筑调查报告》。
壁藏分上、下两层,为重楼式木雕结构。面阔最大的为 1.54 米,是进深的三倍。下层设台基,基上建经橱,橱上是腰檐。上层低部为平座,座上是神龛,供奉佛像,外设钩栏花板。钩栏花板全部是镂空刻制的几何形透心花纹,有三十七种,力避雷同,颇具匠心。整个壁藏和天宫楼阁,使用了十七种斗拱,这是我们所知的辽代建筑中最复杂的斗拱。每个斗拱有 40 多个部件组成,做工精细,是九百四十多年前我国劳动人民的高超技艺的结晶,也是令人赞叹的“高级工艺品”。
经橱里至今保存一万八千余册经卷。经卷是木刻印刷的,主要有二种版本:一是明万历年间的,一种是清雍正年间的。经卷中有一套完整的大藏经,共五百八十五函,每函十本,内容分经、律、论三部分,尤为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