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 芽

　　蕨芽就是山里的野生蕨菜每逢春天生长出来的芽，这可是一种倔犟的芽！坦荡的芽！默默奉献的芽！

　　春光明媚的一天，亲戚带领我们上山去采蕨芽，我就观赏到了它那倔犟的风采，领略到了它那坦荡的情怀！

　　我们爬到半山腰，就见在那茂密的灌木丛里，在那高大乔木的树冠底下，到处都生长着倔犟而又坦荡的蕨芽。

　　那茂密的灌木丛，你挤他压地交错在一起，把地盘几乎全部霸占了，简直无立锥之地！蕨芽能生长吗？能！亲戚告诉我，它会在灌木丛的相互挤压的夹缝中，勇猛奋力地扎进一隙属于自己的土壤顽强地生长起来,并且根深叶翠、蓬勃向上、生机盎然。蕨芽就是这么“倔”！

　　那高大乔木的繁枝茂叶，摇摇拽拽地搅和在一起，把天空几乎全都遮住了，真可谓遮天蔽日！蕨芽能生长吗？能！亲戚告诉我，它会在繁枝茂叶的摇拽、搅和其间，不失时机地扯来一线属于自己的阳光坚定地生长下去,并且一代一代、繁衍生息、“香烟”不断。蕨芽就是这么“倔”！

　　我环顾四周，只见灌木丛里，树荫底下，一茎一茎的、一片一片的、圆滚滚的蕨芽安稳地、陶然地、自由自在地挺立着。它的茎杆粗细如筷子，长约五六寸或八九寸；颜色或紫铜、或棕黑、或浅绿。它的上端排列着三个卷曲的芽，中间的卷曲的芽略高略长，两边的略低略短,像三个“蝴蝶结”。

　　亲戚是一位喝过墨水的人,懂得不少典故。他说,古人曾对蕨芽有过形象的描述,李白的诗句道:“初拳几枝蕨”,黄庭坚的诗句道：“蕨芽已作小儿拳”。他们都把蕨芽比作小拳头。

　　然而,亲戚又说,也有人把蕨芽喻为“龙头”,因而,它又有“龙头菜”的美称。

　　对了，对了！这蕨芽真的酷似“龙头”！中间的“蝴蝶结”就是它的头顶，两边的“蝴蝶结”就是它的耳朵。它对头顶遮天蔽日的繁枝茂叶不屑一顾，对周遭你挤他压的境地也不屑一顾。它只知道默默地、倔犟地、坦荡地、还带几分机警地,昂首挺立着！

　　我发现，也有的蕨芽生长在既没有灌木挤压，也没有乔木遮蔽的山坡上。但是，环境变迁了，它并没有忘乎所以,而是一如既往──头顶有无遮蔽，它不屑一顾；周遭是否挤压，它也不屑一顾。它依然是默默地、倔犟地、坦荡地、也带几分机警地，昂首挺立着！

　　蕨芽的奉献那可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每年春天，它会默然出现在餐桌上，成为一道真正绿色的、安全的、没有污染的美味佳肴，并且应尽着清热、利尿、降压等义务，倍受人们欢迎。

　　亲戚又引经据典了。他说,自古至今人们都喜爱“龙头菜”。在《诗经•召南•草虫》中就有“陟彼南山，言采其蕨”的吟哦,在宋代方岳的《采蕨》中也有“野烧初肥紫玉圆，枯松瀑布煮春烟”的咏唱,在南宋陆游的笔下更是极力歌赞：“蕨芽珍嫩压春蔬”！古往今来,这“珍嫩”的蕨芽一直都为人们所青睐！

　　我也喜欢食用蕨芽，每到蕨芽一上市我就会将它购来佐餐。那天我好奇，第一次跟着亲戚在山上采到了五六斤蕨芽。吃晚饭的时候，当我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着“压春蔬”的蕨芽，就情不自禁地想到它那不屑于头顶的遮蔽，不屑于周遭的挤压，默默地、倔犟地、坦荡而又机警地昂首挺立的形象。

　　——叫我难以忘怀的形象！

王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