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民居装饰中的“行业”遗风

　　内容摘要：晋商民居与同一地区其它民居相比，建筑装饰非常华丽，具有许多独特的“行业”风采。本文从几个方面对此进行了解析，阐释了商人的私家居所与城市、集镇等商业环境中店铺、作坊等场所之间的联系。 

　　关键词：晋商民居建筑装饰行业 

　　随着山西大院文化的兴起，明清时期山西商人的一些民居大院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这些晋商民居与同一地区其它的民居相比，建筑装饰华丽，院墙、大门、二门、墀头、窗式、照壁，处处都非常讲究。 

　　例如，晋中地区祁县的渠家大院，是一座较典型的晋商民居。该民居内的“五进穿堂院”全国罕见，而院内的建筑装饰更是让人叫绝。这里集木雕、砖雕、石雕之大成，檐下、墙壁、室内、室外，各种雕饰随处可见，尤其是位于穿堂院中女儿墙垛口上的连续式镂空砖雕，技艺精湛，题材祥和，是大院雕饰中的精品。另外，祁县乔家大院、太谷曹家大院和灵石王家大院等，建筑装饰也都非常华丽，几乎每个建筑构件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精品。与其它非商人之农家宅院相比，这些晋商民居有着许多独特的“行业”风采。 

　　一、逆向环境 

　　传统商人，特别是他们中间的成功者，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并通过几辈人的辛苦努力，在他们的故土上形成了较大的宅院规模。这些大规模的建筑群，绝大部分是用高高的实墙或建筑侧、背墙体围起来的，如晋中地区的祁县乔家、渠家，太谷曹家等。如果说这与当地传统建筑流行形式有关的话，这些墙体的尺度早已超出了正常宅院的尺度范围，而且就连远在晋西南的汾西师家沟师家大院也是如此。 

　　汾西师家沟师宅，是清代在蒲州一带经营生意的师姓商人始建的，老宅共八座四合院，分别坐落在上下两层台地之上，太极八卦式布局，十六个小院均由梯、廊、门、洞相互联系，其中有三座小型圆洞拱门，居中一座院子的正房中间入口上方的格栅中有一个太极八卦图，整座院落布局为“八卦套九宫，三圆十六处”的风水建筑群体形式。该院外围由一圈高墙围绕，四面有八个门与外界相连，关闭之后可使内外完全隔绝。 

　　这样的民居建筑，俨然就是一座森严的城堡，这与它们的主人在城市、集镇上经营的店铺所处的空间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溯其原因，“有钱人”所具有的防范意识可以算是其中之一。久居商界，身处繁杂、喧闹的环境，必然会对其产生强烈的逆反心理。因此，在营建宅院时，商人对生活环境的追求自然是逆向的，高墙深宅式的建筑外形即是这一追求的明显体现。 

　　二、借官升级 

　　中国传统建筑的等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即使到了封建社会末期的明清时代也是如此。“明代的时候，公、侯、亲王正堂为七间;五品官以上的为五至七间;六品官以下至平民的为三间。在屋顶的材料和色彩上，宫殿可用黄琉璃瓦，亲王府许用绿琉璃瓦，以下官民只能用灰瓦”(《老房子》之山西民居)。由此可见，只有官式建筑才能做得奢华气派，民间建筑是不能随意越“权”的。然而，山西许多商人民居的形制和装饰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传统建筑的等级制度。如祁县乔家大院北面的“里五外三穿心楼院”，里院的南北正房，东西厢房都是五间，南面四号院的建筑吸收了许多官式建筑特点，屋顶上有鸱吻、筒瓦、滴水、排山、神兽等，显得气势非凡。渠家、曹家等大院也都有类似的做法。究其原委，是这些大户的商人或其后代均有做官的历史，如乔家多次用“捐官”的办法，弄来了许多二、三品官的虚衔;汾西师家沟的主人也曾有后代在南方官居巡抚之职。 

　　在封建传统社会中，商人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很低，“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为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以炫耀门庭，他们只好捐官位，或培养后人读书做官。平遥城里“日昌”票号的掌柜侯殿元，有钱无官，却建了一座“七间七檩”的房子，差一点儿丢了性命，最后他变卖房产，买通官府，才了结此事。 

　　三、铭刻酸楚 

　　商人们背井离乡，含辛茹苦，在积累财富的同时，也积累了许多成功的经验和酸楚的教训。在修建自己宅院之时，许多商民也把这些成功和酸楚用书写、绘画和石刻等方式表现于建筑的装饰之中。如祁县渠家大院内的入口牌坊匾额，上书“慎言语”、“慎俭德”、“善为宝”等，正是他们在商海周旋中得出的金玉之言。许多商人大院的门石之上都刻有书和香瓜的组合图案，意为“书香门第”，指望自己的后人好好读书，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尝过没有文化的苦头。如太谷曹家大院的主人曹三喜，在做生意的时候，与合伙人分财产，并把官司打到了官府，因不识字，被官方把财产判走了一多半。在以后的日子里，曹家非常注重读书，专设家塾，聘请名师，后代中出了不少文人。在曹家大院的雕饰中有许多内容就是关于劝学的。 

　　四、商俗民风 

　　商人的宅院里，对民间有关聚敛财货的民俗禁忌非常重视，如房顶做成向内的单坡形式，将雨水排在院内，称“肥水不外流”；将门槛做得很高，用来阻挡“财气”外溢；院落或房屋的门均不能两两正对，防止冲了财气等。祁县渠家大院，门内一连五进院落，五个门洞均不正对，就连院内的排水管路也不直着布置，第一道门下排水孔在门的左侧，下一道门下排水孔则在门的右侧，水道曲曲弯弯。因为在当地，水被认为是钱财的象征，不能让它轻易流走。 

　　在大部分的晋商民居中，装饰有关钱财富贵的内容比比皆是，如彩画中的“富贵牡丹”，翼墙上的“四狮如意”(事事如意)，雕饰中的“财神喜神”、“招财进宝”等，都反映出晋商追求财富的普遍心态。例如，汾西师家沟师宅的一面墙壁上的砖雕图案，借鉴了传统图案“绣球纹”的雕饰思路，但呈现出的却是一组简洁明确的金钱图案。 

　　晋商民居在其所包融的“商业”内涵方面，可能还远不止这些，但这已经充分说明了晋商民居与其它非商业(农耕)民居之间的差别，同时也说明了商人私家居所与城市、集镇等商业环境中店铺、作坊等场所之间的联系。它们同所有的民居建筑一样，是我国传统建筑宝库中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