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呈吉祥
□洛阳日报寇兴耀 文/图
“铺首与凤凰”
“凤鸟献丹”
“龙凤呈祥”
出土于偃师辛村新莽墓中的彩绘
龙和凤是华夏民族最红火的祥瑞符号，龙为“鳞族之长”“众兽之君”，凤是“羽族之长”“百鸟之王”。龙凤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建筑上的盘龙柱、屋脊游龙，绣品、玉器上的龙飞凤舞，社火中的龙灯盘旋，语言词汇中的飞龙在天、活龙活现、望子成龙、乘龙快婿、百鸟朝凤、丹凤朝阳、有凤来仪、雏凤清声……所见所闻，龙凤给人的感觉威猛大气、华丽吉祥。
龙是接人成仙的载具
关于龙的起源，说法不一。学术界大多认同闻一多先生在《伏羲考》中提出的观点：上古时期，部落源于对自然的敬畏，大都有自己的图腾。有一个以大蛇为图腾的部族兼并、吸收了别的形形色色的“图腾团族”。大蛇这才接受了兽类的四肢，马的头、鬣（liè）的尾、鹿的角、狗的爪、鱼的鳞和须……于是便成了龙。古人信仰这些图腾是为了寻求保护，于是不断地给这图腾加上种种理想的能力。龙渐渐有了喜水、好飞、通天、善变、灵异、赐福、施威等神性。
洛阳市汉画艺术博物馆的拓片上展示出了许多龙的形象，龙的造型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猛兽的样子，像个大蜥蜴或者鳄鱼，体态矫健，肌肉发达，脖子粗而长，前腿处有翼，尾巴细如长鞭。譬如这幅《八龙图》，六条完整的龙畅意地扭动身躯，载歌载舞，填满画面，像是篝火晚会上如痴如醉的一群舞者。另外两条龙仅仅把头探进画面，隐喻着外面还有无数。这种龙或同类相舞，或与凤凰结伴，或与其他祥瑞的鸟兽分布在屋顶天空，表示祥瑞之象。兽形龙体型大，刻画精细，往往出现在汉画石上。
另一种是蛇形龙。龙身如大蛇，有四肢脚爪。这种龙常以两类画面出现，一类是和羽人在一起，像展出的这幅《羽人驾龙》。羽人是身上长出翅膀能飞翔的人，是仙人，可以来往于天宫。道教将道士称羽士，成仙就是羽化登升。在汉画像和汉代墓葬壁画中，经常出现羽人形象。羽人驾着游龙，是仙界情景。刻制这种画面是期盼墓主人可以像羽人一样御龙升天，或者这羽人游龙就是来迎接自己升天的驾乘。神话传说中，帝王先贤大都是乘龙而行，如祝融乘两龙，颛顼乘龙而至四海，黄帝乘龙而升天。龙通天的能力根深蒂固印入人们的思维。
蛇形龙更多的是两条龙以身体或尾部交错缠绕。这源于生殖崇拜。古人向往人丁兴旺，对繁殖能力强的动物、籽实多的果子都是欣赏有加，常借用来比喻自己对生殖的企盼。
龙的形象是部族兼并融合的产物，最初并无固定模式。再加上“龙生九子”的说法，龙的形象更丰富多彩了。秦汉时虽然有“君权神授”的种种故事流传，但龙的形象是属于全民所有，人人都可以使用。活着坐不起马车的农夫也可以在自己的墓室里画上游龙形象，以在来世乘龙升天。后来随着帝王们强化天子意识，“天上有龙王，地上有皇上”，龙的形象逐渐被帝王垄断，龙的形象也威猛起来，头部加大，犄角支起，须发飘扬，统一成“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的蛇形身躯。人们对龙的意识，已经由原始朴素的自然崇拜转变成对君权的敬畏。
凤为赐人长寿的仙鸟
凤凰，亦作“凤皇”，雄为“凤”，雌叫“凰”，合称凤凰。其形状是多种禽鸟的组合体，也有专家认为是氏族部落兼并融合的产物，龙是西部中部氏族部落的图腾，凤是东部南部部落的图腾。《尔雅》郭璞解释是：“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说文解字》称“见则天下大安宁”。从《尚书》中看到，大禹治水成功后，凤凰就在庆典仪式上出现。万众信仰的图腾，见之自然心悦！
凤凰性喜高洁。《庄子·秋水》说凤凰只落脚梧桐树、吃竹实、饮甘泉。传统的衙门里，为了表示为官高洁，常常栽植梧桐。
《山海经》是一本著名的志怪古籍，成书比汉代司马迁的《史记》还早，记录了丰富的地理知识，保存了夸父逐日、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大禹治水等许多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和寓言故事。《山海经》介绍，昆仑山一带生活有“沃民”，他们吃凤鸟的卵，饮甘露，想吃什么美味就有什么美味，那是“不死之国”。吃凤鸟的卵可以长生，于是汉人就想方设法寻求凤卵。汉画艺术博物馆展出的《羽人·凤鸟》上，有一只展翅飞来的凤鸟，尾翼半张，姿态优美，鸟喙中衔着一卵状物。鸟前跪着羽人，双手托着盘子前伸。有专家将此图命名为“凤鸟献卵”。我看外地的汉画像中还有凤鸟嘴中吐出一串点状物的。如果是凤卵，求卵者是大丰收了。洛阳偃师辛村新莽墓中就彩绘了一只凤鸟，口衔白色的圆卵。也有专家认为这圆点是仙丹、长生不老药，名“凤鸟献丹”“凤鸟衔丹”。新安县磁涧镇里河村汉墓的脊顶壁画中，描绘了两只凤鸟，其中一只口中衔红色丹状物，应该是“凤鸟献丹”。这卵状物不管是凤卵还是仙丹，都是人们期盼食之可以长生的神物。
汉朝人痴迷炼制服食丹药以求长生不死。汉武帝亲自祭灶炼丹制金。王侯效尤，民间跟风，万众梦想长生药。东晋葛洪在《抱朴子·仙药》中引《玉经》说：“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换百姓朴素说法是吃啥补啥，服食用金石炼制的丹药便可寿比金石。昆仑山上多金玉，凤鸟服食美玉，在体内修炼成丹，再贡献出来，人服食后就可以长生不老。凤卵和仙丹，灿然在心间。可那昆仑山远在西域，山脚环绕着“弱水”深渊，羽毛都漂浮不起，行舟自然难渡；外面又有火山围护，火焰昼夜不息。无奈，只好求助沟通天地的羽人了。
凤凰与长生不死有关，长寿就是大吉祥。
龙凤组合最美满
龙凤作为祥瑞符号，在汉画像里还常常和其他的祥瑞图像组合在一起，强化吉祥之意。
圆形的玉璧被认为是沟通天地之门，暗喻墓主人穿过玉璧的孔道登临仙界。加之渴望生龙子的意愿，于是有大量两条龙在玉璧中穿梭交尾的画面。玉璧有一个、二个、三个，再加上羽人、凤凰、白虎等，奏响吉祥大合唱。
铺首衔环用于陶器、青铜器、大门上。凶猛的动物头像口里衔着一个圆环。猛兽可以吓跑鬼怪，有辟邪作用。汉画像里爱让凤凰飞舞在铺首衔环上面。有专家认为铺首是神巫形象的变形，凤鸟在上面展翅是通天的工具。
龙喜水，管行云布雨，本属阴性；凤喜火，《淮南子》言其为“火精”，属阳性。龙凤在汉画像里成为阴阳和谐的搭档，龙跃凤鸣。后来，帝王成了真龙天子，帝后追求凤仪天下，龙凤改变阴阳属性，龙成了男性，凤变成女性，依然是阴阳合璧、最佳搭档。
汉朝孔鲋《孔丛子·记问》：“天子布德，将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呈祥。”以德治天下，自然太平。这是成语“龙凤呈祥”的出处，龙凤是华夏子孙心中的日月行空，是招人痴爱的报喜鸟。
“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中国；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看着汉画像中多彩的龙凤画面，我耳畔想起了这熟悉的旋律，眼前闪现出在台湾旅游时看到的庙宇屋檐上的龙凤塑像。民族的核心是文化上的一致和认同。海峡两岸同是龙的子孙，都向往着龙凤呈祥，就不可能永远分离。那处处可见的龙凤，就是同胞终归团聚的祥瑞之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