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行走在四十七团的广场上,一座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和田纪念碑矗立在眼前,令人肃然起敬。纪念碑正中间刻着红色的“1949.12.22”字样,把我们带回了那段兵团人在大漠深处铸剑为犁、屯垦戍边的英雄岁月。
1949年12月22日,四十七团前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一兵团二军五师十五团的1800名官兵从阿克苏出发,在荒漠原野风餐露宿18个昼夜,徒步急行军790公里,横穿“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胜利平叛解放和田。
因为一道特殊的命令,这些刚从战争硝烟中走出来的军人,征尘未洗又走向荒原,就地转业屯垦戍边,把根深深扎在昆仑山下、大漠腹地,把一生献给祖国边疆——排长张友林当了水管员,机枪班长汪传德当了兽医,士兵李炳清当了水库大坝的看守员,士兵杨世福当了放牧员,士兵董银娃当了拖拉机手……“不占群众一分田,戈壁滩上建花园!”
没有房子住,战士们就挖地窝子;开荒种地,没有牲畜,就用人拉犁耙;没有工具,就自己做扁担、编筐子。战士们用小推车推走一座座沙丘,用坎土曼砍断盘根错节的杂草根系,用人拉肩扛的方式,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开垦出万亩良田,建起了四十七团。他们用青春和汗水、热血和生命,用一生的坚守和执着,谱写了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壮丽乐章。
在开展大生产、开垦大批良田的同时,战士们大力发展工商业,先后发展了轧花、皮革、纺织、采煤、发电等工业,极大地促进了当地经济发展,有效增进了民族团结。他们还积极发展科教文卫事业,为促进团场发展、支援地方建设、促进社会进步等培养了大量实用型人才。
不穿军装、不拿军饷、永不转业。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沙海老兵。
如今的四十七团,枣林丛丛、瓜果飘香、高楼林立,曾经的万古荒原变成万顷良田,曾经的茫茫沙海变成军垦新城,曾经的沙海老兵们一个个老去,但沙海老兵的功勋和精神永远不会谢幕。“我出生在这里,现在我的孩子、孙子都生活在这里,我们一家四代人扎根在和田。”董银娃的小儿子董万新说,“父亲这一代的老兵经常说,‘军装脱了,可军魂未丢;老兵走了,但军魂还在。大家把骨头埋在了大漠,把忠诚献给了祖国,无怨无悔’。这些话始终影响着我们。”老人朴素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祖国的满腔深情,也诠释着“老兵精神”的含义。董银娃一家四代22口人,不少人在大城市上过大学、经过商,也曾走出过新疆,但受董银娃的影响,他们最终全都选择回到和田。
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沙海老兵用实际行动践行兵团精神,牢记兵团人屯垦戍边的职责使命。对祖国忠诚、对人民热爱、对边疆热爱、对青春无悔的老兵精神,赋予兵团精神活的、永恒不朽的样本。
如今,“老兵精神”在这块土地上开枝散叶、开花结果,形成了坚定的信念和磅礴的力量,影响着一代代兵团人扎根边疆、建设家园。一代代兵团儿女接过父辈的事业,传承和发扬“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兵团精神,坚守在四十七团这片热土上,在“死亡之海”上继续留下兵团人坚实的足迹,在兵团浩瀚的历史上继续书写着维稳戍边事业的新篇章。
盛夏时节,步入四师可克达拉市七十二团团部文化广场,一座由老红军、军垦战士和新一代团场青年形象组成的艺术群雕“开拓者之歌”巍然矗立,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红军团的历史。
循着红色足迹,我们来到了七十二团红军团纪念馆,馆藏的一件件珍贵的历史文物、翔实的文史资料,通过现代化多媒体表现形式,全面展示了七十二团从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驻守南疆三县、移防北疆伊犁、屯垦肖尔布拉克的光辉历程。
纪念馆中一条军绿色的军毯总会吸引前来参观的人们驻足。军毯上有一角用布条缝补着,还残留着些许被烟火熏烫过的痕迹,尤为显眼的是,军毯上有很多弹孔。“这条军毯是父亲2015年捐赠给纪念馆的。当年,在抗日战场上,父亲与日寇作战,这条军毯是部队发放的战利品。”老红军姚云松的大女儿姚力回忆道。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红军团。据七十二团红军团纪念馆的史料记载:1951年,进驻肖尔布拉克的“红军团”,有老红军23人、老八路126人、老解放军1560人。
1951年年底,由三五九旅七一七团改编的第五师十三团奉命由驻防地库车北越天山,参加伊犁地区的剿匪平叛战斗。叛乱平息后,部队就地开展大生产运动。
1952年,伊犁河谷白雪皑皑,王震关心七一七团的未来,他带领十五师(农四师前身)领导,来到肖尔布拉克大草原,手握望远镜登高远眺,高兴地挥手一指:“你们看,这里一边是新源,一边是巩留,依山傍水,一片大草原,多好啊!师部就选在这里。”
在王震审定的规划图上有两条红线,他们是引水渠。之后,4300多名指战员冒严寒,顶风雪,进入工地。
转眼到了1953年年初,巩乃斯河渡口封冻,汽车被阻,给养中断。施工部队断了粮食,战士们只有靠军马饲料充饥。1月13日,伊犁历史上极其罕见的强寒流袭来,野草上、树枝上结了一层层白霜。棉衣棉裤单薄如纸,刺骨寒风一扎就透,工地上的战士们一天冻伤370多人。
有着光荣传统的十三团(现七十二团前身),团结兄弟部队,顶着严寒,坚持施工。是年5月,总长33公里的东西干渠修通,灌溉良田13万亩。到了秋天,4万多亩小麦喜获丰收。2年后,农四师(现四师)已经拥有8个团场,耕地29万亩,粮食总产2169.5万公斤。
从沼泽碱滩到良田万亩,从地窝子到高楼林立,60多年过去了,七十二团早已渠系纵横、田陌连片,昔日荒无人烟的碱滩荒原,如今道渠成网,田畴如画,畜旺粮丰,百业俱兴,肖尔布拉克新城屹然崛起,树绿花红,街宽路平,楼房栉比。
解放战争时期,三五九旅的指战员们将南泥湾变成了“陕北的好江南”。南泥湾的红色基因一路辗转传承到七十二团。当年的不毛之地,如今早已成了“塞外江南”。“生在井冈山,长在南泥湾,转战数万里,屯垦在天山”。红色是七十二团的底色,更是兵团人的底色,这一红色基因早已深深融入兵团人的血脉里,一代一代永远传承下去。
8月7日,海南卫视《光荣的追寻》节目组邀请了3位兵团“戈壁母亲”的优秀代表——86岁的谢树仁、81岁的郝素玲和73岁的金美丽做客演播室,为青年们讲述兵团女民兵们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屯垦戍边故事。
画面中,3位老人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两鬓斑白,但她们艰苦奋斗的故事,却让现场的观众热泪盈眶,满怀敬意。“到祖国的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谢树仁、郝素玲、金美丽和一批批奔赴新疆的女青年一样,无私无悔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她们是几代兵团人最强大的精神支柱,她们被称为“戈壁母亲”。
兵团成立初期,新疆物资匮乏,百废待兴。面对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戈壁,碱滩沼泽,这些年轻的姑娘们,义无反顾投身到建设边疆的滚滚洪流中,开荒种地、筑坝修渠、开山修路、教书育人……回忆初到兵团的艰苦岁月,谢树仁感慨地说:“1952年,刚到兵团不久,我们住在没有门、没有窗户的地窝子里。没有劳动工具,就自己制造坎土曼,自己编筐。”“大概是1959年11月,我当时在农七师(现七师)下辖的一个团场工作,连队的棉花还没采收完,突然气温骤降,下起大雪,我们全连立即出动,冒着大雪抢收棉花。手冻麻了,大家就搓一搓继续干活。”郝素玲回忆道。“我刚来的时候在农五师(现五师)八十九团民兵二连,记得冬天挖大渠,男民兵扛着十字镐抢先挖去表层坚硬的冻土,我们女民兵也毫不示弱,拿着铁锹奋力比拼。到了晚上,大家休息时,我就给大家唱沪剧,加油鼓劲。”金美丽说。
立下愚公移山志,敢叫戈壁变良田。在艰巨、漫长的奋斗历程中,这些年轻的军垦女民兵们巾帼不让须眉,为兵团的建设和发展奉献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谢树仁说:“记得1956年,我被农六师(现六师)选拔去气象学校学习气象知识。毕业后,我来到‘八一’气象站工作。为了解决住的问题,我带领大家砌墙、砌炉子、上房泥,自己种粮食和蔬菜。”因为工作出色,她所在的气象站曾被评为“全国模范气象站”。“我记忆最深的是,1959年,团场实施玉米高产试验田项目,给我下达了玉米亩产1000斤的任务,为此我推迟了婚期,最后以亩产1500斤的产量,超额完成了任务。”郝素玲说,团场因此授予她“丰产之花”称号,她还被评为“兵团劳动模范”。“1973年,我在连队小学当代课老师。1978年,团里有一个通过考试可以转成正式教师的机会。为此,我白天上班,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以后点着马灯复习,最后我通过了考试,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金美丽说。
几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可亲可敬的“戈壁母亲”们早已把兵团当作了故乡。她们扎根新疆、扎根兵团,她们中的许多人成了建设新中国的佼佼者,创下了新疆乃至新中国历史上一系列的“第一”。
当荒原中的新城拔地而起,“戈壁母亲”的腰身已不再挺拔;当沙漠变成绿洲,她们已经满头白发。她们几十年如一日为了兵团的经济社会发展而奋斗,生动诠释了无私奉献的崇高品德,这也是兵团精神的鲜明本色。
提起“塔河五姑娘”,很多兵团人都难以忘却。作为第一代兵团人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典范,“塔河五姑娘”的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兵团人投身建设边疆的滚滚洪流,信心百倍踏上屯垦戍边新征程。
1958年5月,为解决塔里木河南岸50万亩新开垦土地的灌溉问题,农一师(现一师)决定在荒原上开挖一条引水总渠。这条渠线地形非常复杂,而且开挖工作全靠人工。上级规定,参加修建南干大渠的人,必须是身体好、思想好的男同志。
出发前,却有20多个姑娘强烈要求参加挖渠劳动。当时正值盛夏,荒漠戈壁气温高达40摄氏度以上,20多个姑娘就跟在小伙子们后面开始挖渠了。每天早出晚归,定额十方半土,全靠两个肩膀往外挑,还要伐树,挖红柳。几天下来,20多个姑娘只剩下了王世卿、王华玲、赵桂荣、郭桂荣、赵爱莲五位。
为了提高效率,王世卿等五人组成了一支女子突击队。挑土的筐子,5个人选的都是特大号的。
白天,五位姑娘按时收工。吃过晚饭后,她们就悄悄带上火把或是手电筒来到工地,每人都挑最大的筐子装土。瞌睡了,就靠着筐子迷瞪一会儿;累了,就扯开嗓子唱上几句家乡戏。“五姑娘”里,除了王世卿是山东人外,其余四个都是河南人,大家唱完吕剧唱豫剧,干得那个起劲呀!
一次,连续干了几个小时后,大家渐渐地没了声响。姑娘们只知道不停地装筐、挑土,眼见着王世卿迷迷糊糊地把挑出去的土又挑了回来,赵爱莲看到了,大声说她,你怎么搞的?!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吸取了打瞌睡的教训,再到工地加夜班的时候,姑娘们就带上从伙房里偷出来的尖辣椒。实在瞌睡得不行的时候,就咬上一口,辣得直跺脚,瞌睡就赶跑啦!
就这样,五位姑娘的工效迅速上升,把所有的小伙子都甩在了后面。这下,他们真的不敢再小看姑娘们了。“塔河五姑娘”也迅速出了名。
这以后,不断地有别的突击队的小伙子们找她们打擂台。只要一有“擂台”打,五位姑娘就通宵地干活。有一阵子,姑娘们在挖渠时遇到了沙质土,这种土装进筐里就不断地往外漏,而且上坡时踩在沙土上还很滑脚,特别影响进度。
怎么办?五位姑娘凑在一起想办法。不知谁说了句:用床单垫筐底!大家一听,说,中!都跑回去,把舍不得铺的床单拿出来,撕了垫筐底。
就这样,五位姑娘创下了人均搬运土方74立方米的工效,完成定额的907%,超过了24个男青年突击队员。当时的《生产战线报》(现《兵团日报》)在头版位置大篇幅报道了她们的事迹,五位姑娘受到了陶峙岳等兵团领导的接见,被授予“穆桂英小组”称号。
时间过得真快,从挖南干大渠到现在,一晃60多年过去了。如今,“塔河五姑娘”有的随儿女迁居内地,有的生活在新疆,有的已经离开了人世,她们的子女大多在兵团工作,继续建功立业。学习“塔河五姑娘”,凭借坚定的理想信念,一代代兵团人扎根边疆,艰苦奋斗,无私奉献,成为屯垦戍边的生力军。
主办单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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