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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县婚俗见闻

发布时间:2021-09-08 08:19:43
 
  临县在晋西北的黄河边上。受朋友之邀,我前往杜家塔村为朋友的儿子结婚摄像、照像,有幸见到了这里有趣的婚俗,特记载下来以飨读者。 
   
  化妆 
   
  在举行婚礼的这天早上,人们吃过饭准备迎亲。在娶亲的人要走之前,我那摄像机的镜头却被吸引在我的朋友和他的老伴身上。只见亲戚们将用红纸沾的尺把高的帽子,戴在了这60岁开外的老头头上,帽子正中写着“炒面师傅之神位”,胸前用红绳挂了个碗口大的红柳盆,脸上涂了不起些锅底黑,洒了些白面。新郎的母亲被众人给扎了两个小辫子,插上花,脸上打上了胭脂,还画了眉,身上穿了件大红袄,胸前挂了个醋瓶子,手里拿着个小笤帚顶扇子用,还须让她扇着。被“武装”好后,他们就跟在新郎的身后,响工乐队陪着,亲戚朋友跟着一大群看热闹。他们先祭神,然后走到院子坡底下的大路上,由新郎在婚车的前面,一辆车一辆车地祭酒。在返回家的路上,新郎扛起放在路边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石锁,足有二三十斤,由众人簇拥着将石锁扛进新房,放在炕的最里面墙角上,这才准备去迎亲。 
  以我观之,这新媳妇娶回来之前面,这老俩口就先喝了“红”,戴了“红帽子”,这分明是对当父母的能给儿子娶上媳妇的赞赏。公公是“炒面神”,表示大人对新人们未来生活的支持。当地人说,扛石锁是寓意将来石锁上拴孩子。我则以为寓意将来婚姻美满,不会有变,因为当地以农业为本,是唯一的经济来源,娶媳妇太不容易,故对婚姻充满12分的希望。 
   
  喜饭 
   
  结婚都要吃喜饭,但临县的喜饭和别处的不一样,这与当地的生活有关。 
  还在娶亲的头一天,我就听朋友说,一天至少得吃六顿饭。真的,早晨临走前,我随来参加婚礼的人吃了粉汤,炸麻叶。那粉汤是用当地的粉条,加海菜,和各种蔬菜和在一起,用粉面煮出来的,很稠,能当菜吃,大家手端一碗,不坐桌子。这里过黄河就是陕西,我觉得和陕西街上卖的“麻辣汤”差不多。因为我是随娶亲的人摄像,当中午12点到了女方家时,娶亲的人刚坐定,就又让吃粉汤,说是吃早饭。饭桌前,有当地人在唱小曲,主家则给唱小曲的人一盒烟。粉汤端下去后,很快就又上来一席炒菜。女方的舅舅和叔叔陪着娶亲的人和新郎,酒桌上,女方主要的亲戚都要露面。与此同时,女方家来的亲戚开始吃中午饭,厨师把一大盆粉条凉菜放在院里,人们开始盛上一碗半碗的端上吃着。过一会儿,厨师又把一盆粉条热菜及馒头和粉汤放在院中间,由大家自己盛着吃。人们随处找地方,不用坐桌子。娶亲的人吃了酒席,还照样要把亲戚们吃的一样的凉菜、热菜给上一回,让我们品尝。等娶亲回来,我陪送亲的娘家人又坐了一回席。因此,一天下来,总也吃了五六顿饭。 
  我向村中80岁的老人打问:临县以前结婚也是这乡俗吗?他们说和现在一样,都不坐桌子,足见经济的限制。再早50年,这里的人洗衣服用的是河糟上的硝,点灯用的是大麻榨的油,穿的是土布衣,出门靠步行,所以结婚祭的是“马头”。当地人还说,唐宋时这里的村庄由寺庙的僧人管辖,所以他们的喜饭和庙上打会、寺院开光的吃法基本是一样,没有盘子、碟子、上酒这一说。 
   
  老公公背儿媳妇 
   
  娶亲的人回来后,村里看热闹的乡亲们已经将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朋友家的院子在个坡上面,新媳妇下车后由拥挤的人群围着站在坡下等着让人背。这时,村里看热闹的人们前推后拥地将新郎的哥哥拉到人群里,让他背新媳妇。新媳妇不干,周围的后生们硬是将新媳妇抬起来放在大伯子的肩背上,经过这样的好几回揪让,大伯子终究还是握住了新媳妇的胳膊,将新娘背上了坡。 
  新媳妇一到大门口,耍笑的人就不让大伯子再背弟媳妇了,而是从院里连拖带拉地将老公公推到了大门口。这位60岁开外、爱开玩笑的老人,此时被人抹得满脸是黑,人们逗乐似地将新媳妇硬往他肩上放,新娘不肯让背,但耍笑的人很多,就这么连扯带拉地,新媳妇由老公公背进了新房。 
   
  送戏 
   
  这一天摄像、照像,所见男女双方参加婚礼的人有七八十人,全是姨姨、姑姑、舅舅等直近亲属,但婚礼并不简单。由八九个响工组成乐队的师傅们当晚都住了下来,参加了第二天上午的新婚夫妇拜天地、认大小的仪式,实际是一天的事情两天办。 
  晚上,响工师傅们唱了台“二人台”小戏,直唱到晚上11点,村里的人才散去。听说每家娶媳妇都是这样,这倒也弥补了村里人白天上地没时间来看新媳妇的遗憾。小戏大约在晚上8点多就开始了,村里人围坐在院子里,还能看到“闹洞房”的年轻人在耍媳妇。我细细地听来,这小戏是采纳了“二人台”一男一女演唱说笑的形式,唱词借鉴了太谷秧歌反映晋商做生意艰苦的内容,采用的曲调又借用了陕北民歌、道情的音韵,中间的插曲又唱了些“妹妹啊坐船头”,或别的流行歌,有些利用了曲谱却改了词,从中可看出临县本地的“伞头秧歌”演唱的特色。那天的小戏反映的是一个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一年挣了1600元,赌输了1000元,剩下的600元逛了歌厅,回家交待不了媳妇,无法过年,只好又踏上了打工的征程,很受欢迎。 
  据说,这个村有300多人,其中就有80多人在外打工,他们大都把媳妇和孩子留在村里,一年才回来三五次。家家春播秋收,全靠女人。早上五点钟,村里的女人就开始起床挑水、上地,老太太也像后生一样地干。所以他们很喜欢听这些小戏。其实这里新婚的男女,多数婚后要离别故土去外面打工,他们结婚也不像别处要那么多财礼,是要看小伙子是否在外打工,能否挣钱。 
   
  游街 
   
  结婚的第二天上午,新娘新郎开始拜天地,认父母,由响工师傅们陪着。新娘认一个人,就将自己亲手绣的一个针线包送给被拜的人,然后叩头,被拜的人则赠以喜钱。意外的是,新媳妇的公婆又被亲戚们装扮成昨天的模样,“炒面神”戴着红帽子,老太太扮得像小媳妇似的,胸前照样挂着醋瓶子,到村里游街。好些人早上到地里劳动,也要赶早回来看此一幕。又因这个村和二里外的后栢塔村的杜姓是一家,这游街的队伍便由乐队陪着,坐车又去那个村也风光了一回。我想总许是要让家族的人也都知道,自家添了新媳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他们走在一道沟里时,我发现邻村的人他们也多数能认识,好像这些事他们家家门上都经历过,看来这些乡俗是共通的。  ■
 
《文史月刊》2005年第03期;本文作者: 武立贵
 
太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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