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夫和他的题字：“两岸人民渴求和平统一”

陈立夫题字

    国民党元老陈立夫2001年2月8日在台中市驾鹤西去，走完其103岁的人生路。先生晚年，在祖国大陆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其名其字曾常见诸祖国大陆报刊。由于他的经历和中国现代史，尤其是国共两党史息息相关，晚年又致力于“反独促统”活动，颇能唤起长者的记忆，引发少者的关注。

    我做台办工作始于改革开放之初，惜与陈立老未曾谋面，却因一段传送、敬求其墨宝的经历，有幸结下难忘情缘，从中领略立老风采。1994年清明时节，台北监利同乡会组团返乡探亲观光，出于台办本职，我代表家乡政府接待了探亲团。此为台湾监利乡亲自开放探亲后第三次组团返乡，每次接待我均参加，彼此建立了互信，“有困难找台办”成为监利籍台胞的口头禅。一位已二次随团回乡的廖自明先生，握别之际郑重交我一幅字说：此为陈立夫先生手笔，拜托探交李湘云先生。李先生为武汉某医院中医，年前曾去台访问过。根据这点线索，我自信能找到，便满口应承下来，请廖先生并转告立老放心（不久我就完成任务，还寄去李先生打的一纸“收条”）。

    都说“字如其人”，一个人写的字，除了能够显示其功力深浅之外，也很能显示其性格。因受托的机缘，我首次拜读到陈立老亲笔题字，犹如见“面”。立老作为名人、学者、书家，其名其字似在邓小平把“台湾回归祖国、实现祖国统一”列为我们党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三大战略任务之时始见新闻媒体。本职工作使然，虽不刻意寻阅有关其名其字的报刊，但只要碰到，我是一定要读的，因为它颇能反映两岸的交流与互动，耐人寻味。况且立老的字，融王颜柳之长，颇合古意，食古而能化之，卓然而立；结字大小，疏密变化自然得势，笔简远而运用存心，表现出舒朗洒脱高士气；点划雄浑老辣，笔力内蕴，于劲伟中带有深婉的心象，透着时代的影子，令人爱赏。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台湾当局为反制我和平统一方针成立有“三民主义统一中国大同盟”，陈立夫系该同盟执行委员，未免有些尴尬，题字尚属鲜见。八十年代中期，随着我们党和国家“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基本方针臻于成熟，影响到陈立老是其思想的微妙变化。彼时我曾读过立老一个带有禅味的题词：“菩提常在”，想是其渐渐参透开悟的自况。对于斯时两岸关系，立老虽未直白自己的立场、观点，心中却有带倾向性的“潜台词儿”。记得在开放探亲前两年，《人民日报》海外版报道，一位留美返台的“中央研究院院士”曾回大陆探亲访友，台湾报纸称其有“变节之罪”。陈立夫听说此事为其辩诬说：那位留美学人离家多年，念乡念亲情深，并非有问题，不为过。又如立老此间“同根之花”之类的题词也是这样，不一定把“潜台词”讲出来，其倾向却不难看出。到八十年代末，在国民党十三大闭幕后首次召开的中评委会议上，以陈立夫为首的三十四名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提出“以中国文化统一中国”的议案，堪称点到“潜台词”上了，其谋求祖国统一的积极态度，令人感佩。进入九十年代后，陈立老的题词多了起来，为祖国大陆亲友、袍泽故旧、人民大众及有关团体、书画展、学校、商店、报刊、碑林等个人和单位，题赠、题颁过大量的字幅，倘有心辑获成集，一定十分可观。

    陈立老题字多，主题突出：中华文化。立老研究中华文化，造诣颇深，其专讲中国文化之著《四书道贯》1991年在大陆出版发行。他认为，中华文化可以救世界，中华文化是今之中国和平统一的基础，加强两岸孔孟学术交流有助中国和平统一的实现，遂通过题词继承、弘扬中华文化。“把忠心呈给国家，把孝心献给父母，把爱心供给家人和大家，把虚心和恒心付给学业，把信心和诚心留给自己。”为我1991年所读立老题词摘录。1992年宋庆龄创办《今日中国》杂志四十周年纪念，在时任党和国家领导人江泽民、李鹏题词同时，立老题词：“新时代创造新环境，新人民培养新文化，新生活树立新道德，我们依此信念，通力合作，以迎接二十一世纪。”1993年武大建校一百周年，立老也在江泽民、李鹏题词的同时写了“育才建国”四字。1994年立老题字“唤起华夏民族的自信，重振中国文化的声威。”同年赠送海协会会长汪道涵一幅墨宝：“求统一不谈小节，为和平先天至诚。”随后几年，立老为一经济学者题词：“民之所求，安富而已。”为一绿色食品研究开发者题词：“呼唤绿色，造福人群。”为一古文字学家题词：“欲了解中国古代文化之真象，必自研究甲骨文开始。”等等。许多题词，思路清晰，知识全面，内容切题，有现代意识。我要探求的字，立老针对所赐对象，题曰：“为善最乐，善之最大者莫过于救人。”

    媒体曾称，立老题词，有求必应。他以文化交流促进祖国统一为己任，把为各界题词，作为广交朋友和锻炼思维的一种乐趣。我们也萌生过敬求立老墨宝之意，惜未得其门。想想许是缘份深深。1997年金秋，台北监利同乡会又组团返乡，廖先生照回不误。他对我为立老转字的事念念不忘，当面道谢，并说：倘或喜欢陈立夫先生字，当恭请挥毫奉上。我似信非信地说：那就先谢谢您了——我未敢指望廖先生求来字，惟表示心领其一番好意而已。廖先生似看出我的疑惑，干脆言明，他的一位老友至今为随立老多年的管家，问我只说写什么，包圆办到。我怀着惊喜沉思片刻说：香港已然璧还，澳门即将回归，请立老为我们题写他最想说的话吧。

    果真，1998年新年伊始，适举国隆重纪念江泽民主席对台重要讲话发表三周年，海峡飞鸿捎来了陈立老赐墨，我再次与立老谋“面”。启封之间，我猜想：如果说，立老此前题词多在抒发其研究中华文化之己见，时下题词则是率先表达炎黄子孙共同的强烈心声。不出所料，展开条幅，触目十个大字：“两岸人民渴求和平统一” ！

    立老赐字，一晃十年，笔情墨趣，弥足珍视。当下，胡锦涛总书记再次强调把握和平发展主题，推动两岸关系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相信两岸同胞热切期盼和平统一，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愿望定会实现。
（吴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