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 冬味浓 民俗里的暖冬画卷

文/曾康乐

“太行初雪带寒风，一路凋零下赣中。”11月22日，小雪节气如约而至。作为二十四节气中第二十个节气，小雪的到来标志着仲冬时节正式开启。此时气温骤降，天地间寒意渐浓，却未到大雪纷飞的时节，“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轻盈的雪粒若有似无，为冬日勾勒出素雅的轮廓。在这冬藏万物的时节里，各地延续千年的民俗活动悄然登场，腌腊肉、晒鱼干、酿米酒、吃糍粑，每一项习俗都承载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为寒冷的冬日增添了醇厚的滋味与温暖的气息。

小雪腌肉，是我们南方地区流传甚广的传统习俗。民间素有“冬腊风腌，蓄以御冬”的说法，小雪节气过后，气温降至0℃以下，湿度适宜，正是腌制腊肉、腊肠的最佳时机。此时空气干燥寒冷，能有效抑制细菌滋生，让肉类在腌制过程中慢慢发酵，形成独特的风味。在江浙一带，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准备好新鲜的五花肉、后腿肉，洗净后沥干水分，切成宽约三指的长条。用粗盐、花椒、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混合均匀，涂抹在肉的表面，反复揉搓，确保每一寸肉质都能充分吸收调料的香气。腌制24小时后，将肉取出，用麻绳串起，悬挂在通风向阳的屋檐下。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在肉上，寒风徐徐吹拂，肉质在自然风干中逐渐收缩，油脂慢慢析出，表面形成一层琥珀色的薄膜。十余天后，腊肉便腌制完成，切开后肉质紧实，色泽红亮，咸香中带着香料的醇厚，无论是蒸制后直接食用，还是与青椒、蒜苗同炒，都香气扑鼻，成为冬日餐桌上不可或缺的美味。在四川、重庆等地，人们还会在腌制腊肉时加入辣椒粉、花椒粉，让腊肉多了几分麻辣鲜香，更具地域特色。如今，即便生活节奏加快，许多家庭依然保留着小雪腌肉的习俗，这不仅是为了储备过冬的食物，更是对传统生活方式的坚守与传承。

与南方腌腊肉相映成趣的，是沿海地区小雪晒鱼干的习俗。小雪时节，我国东海、黄海等海域的水温下降，鱼类为抵御寒冷会积累更多脂肪，肉质变得格外肥美。同时，此时天气晴朗干燥，风力适中，是晒制鱼干的黄金时期。渔民们趁着晴好天气，将捕捞上来的带鱼、黄鱼、墨鱼、鳗鱼等新鲜海鱼处理干净，去除内脏和鱼鳞，洗净后切成段或片，用盐、料酒、姜片等调料腌制数小时，去除鱼的腥味。

随后，将鱼均匀地铺在竹编的晒架上，放置在通风向阳的海边空地或屋顶。海风与阳光共同作用，让鱼干在晾晒过程中锁住鲜味，水分逐渐蒸发，肉质变得紧实有嚼劲。在浙江舟山、福建泉州等地，晒鱼干的场景尤为壮观，成片的晒架上挂满了各色鱼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海风拂过，咸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晒干后的鱼干可以长期保存，无论是清蒸、红烧，还是用温水泡发后煲汤，都味道鲜美，带着大海的馈赠。对于沿海居民而言，小雪晒鱼干不仅是一种食物储备方式，更蕴含着对丰收的喜悦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除了腌肉晒鱼，小雪酿米酒也是我们老家湘北地区的传统。在江南水乡，小雪时节家家户户都会酿造米酒，称为“小雪酒”。此时水质清冽，气温适宜微生物发酵，酿出的米酒口感醇厚、香气浓郁。酿酒前，人们会将糯米淘洗干净，浸泡数小时后蒸熟，摊凉至适宜温度，加入酒曲拌匀，放入干净的陶缸中密封发酵。在温暖的室内，酒曲与糯米充分作用，经过十余天的发酵，香甜的米酒便酿成了。

打开陶缸，米酒的清香扑面而来，酒液清澈透亮，入口甘甜醇厚，带着淡淡的米香。冬日里，煮一壶热米酒，加入几颗红枣、枸杞，温热后饮用，既能驱寒暖身，又能舒缓疲劳。在一些地区，小雪酒还会用于祭祀祖先，表达对先辈的感恩之情，同时祈求冬日平安顺遂。如今，手工酿造的小雪酒虽已不多见，但在乡村集市或老字号店铺中，依然能寻觅到它的身影，那醇厚的滋味，是刻在人们记忆中的冬日味道。

北方地区则有小雪吃糍粑的习俗。糍粑由糯米蒸熟后捣烂制成，口感软糯香甜，是冬日里的暖身美食。小雪时节，北方气温较低，家家户户会提前泡好糯米，放入蒸笼中蒸熟，然后倒入石臼中，由年轻人轮流用木槌捣烂。捣烂的糯米团洁白柔软，趁热揪成小块，裹上黄豆粉、芝麻粉或白糖，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满口生津。在河南、陕西等地，吃糍粑时还会搭配一碗热腾腾的甜汤，既能中和糍粑的黏腻，又能增添暖身的效果。

除了饮食习俗，小雪时节还有“补冬”的传统。民间认为，小雪后天气寒冷，人体需要补充营养以抵御严寒，所谓“小雪补冬，来年无病”。此时人们会多吃羊肉、牛肉、萝卜、山药等温热滋补的食材，羊肉汤、萝卜炖排骨、山药炖鸡等菜肴成为餐桌上的常客。在山东地区，人们会在小雪这天吃羊肉火锅，亲朋好友围坐在一起，热气腾腾的火锅不仅暖身暖心，更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小雪节气的民俗，是劳动人民在长期生活实践中总结出的智慧结晶。这些习俗不仅与气候特点紧密相关，更承载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与对未来的期许。腌腊肉的咸香、晒鱼干的鲜香、米酒的醇香、糍粑的甜香，交织成冬日里最动人的滋味，让寒冷的季节变得温暖而有盼头。

如今，时代在变迁，生活方式在改变，但小雪时节的民俗传统依然在延续。无论是城市里超市货架上包装精美的腊肉鱼干，还是乡村中家家户户屋檐下悬挂的腌制品，都在诉说着人们对传统的坚守。在这个充满诗意的节气里，让我们循着民俗的印记，品味冬日的醇厚滋味，感受传统文化的温度，在冬藏中积蓄力量，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小雪至，冬味浓，愿每一个人都能在民俗的暖意中，度过一个温馨祥和的冬天。

（曾康乐，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中南大学法学院在职研究生毕业。曾担任某央企驻湖南分公司负责人。发表小说、散文、论文百余篇）

来源：新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