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的历史,离不开城市的起源。研究朔州的历史绕不开朔州古城的源头---秦汉马邑古城。
关于马邑建城有一个传说,晋代干宝的《搜神记》记载,“秦时筑城于武周塞内以备胡,城将成而崩者数焉。有马驰走,周旋反复,父老异之。因依马迹以筑城,城乃不崩。遂名马邑。”
“秦人依马迹以筑城”的传说流传久远,影响广大。就连《后汉书注》、《水经注》、《史记正义》、《太平御览》等文献典籍,都援引《搜神记》中有关马邑城的传说记载。
历史从哪里开始?每个民族都创造了自己的神话,盘古为中国人开天辟地、日本的天照大神从眼睛中诞生、犹太人的耶和华创造世界。有一些历史学家非常瞧不起神话传说在历史中的地位,但神话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一个民族的历史如果没有神话部分,这个民族不过是一群木偶而已。从神话的内容,我们可据以了解初民的生活背景,尽管所有的神话都是矛盾百出,有时候简直不知所云。但这更证实它是初民的产物。如果由现代小说家编造的话,包管无懈可击。
当世界各地的神忙着为他们的民族创造出美丽世界之
时,我们朔州也创造了自己的神祗。传说这匹出自马邑的通灵野骏,后为蒙恬将军所获,献与秦皇,号曰“追风”, 《古今注》云,秦始皇有名马七:追风、白兔、蹑景、奔电、飞翮、铜爵、晨凫。“追风”列为秦始皇“七骏”之首。
我们无需对这些神话进行过多的考证,余秋雨在《洞庭一角》说“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进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应该理会古人对神奇事端作出的想像,说不定,这种想像蕴含着更深层的真实”,“正是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国度,这样的多元,这样的无限,才值得来活一活”。
但是有人曾经否定朔州城是秦汉马邑所在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平朔考古队对朔州古城进行发掘和研究,为秦汉马邑古城的地理位置和建筑年代提供了重要线索,证明秦汉马邑古城是一个不容我们忽视和回避的存在。
平朔考古队在朔州古城周围先后发掘战国、秦汉墓两千三百余座。而在朔州古城内建设征用的空地上,经大部分地下钻探,却未发现元代以前的墓葬。从挖开的地基看,文化层为二至四米。最下层为战国末至秦汉时期的文化层,发现的器物有砖、瓦、陶瓷等;上面的文化层,属于北朝进元代时期,除发现有砖、瓦、陶瓷外,还有铜钱、生活生产用具和房基、水井、窖藏等遗存。据此可证实,战国晚期至秦,这里已有居民聚落或城存在。北齐以后的城,均应是在此基础上改建、加固而成的。
考古发现,朔州古城周围有不少战国墓,战国器物有陶豆、铜剑、四山纹镜等。平朔露天矿9区1号墓出土的“周渝”和6区41号墓出土的 “王剂”等印章,从字形结构分析,属战国晚期三晋私人印。平朔露天矿铁路取土场41号墓出土的四山纹镜,是战国晚期流行的镜。8区89号出土的一柄铜套矛(三棱柱形铜剑),是战国常见的兵器。从朔州古城周围战国墓的分布和器物的时代推断,在战国晚期,今朔州古城之地,已是一处较大的聚落。
出土的大量随葬陶器中,发现二十三件陶壶的颈部有“马邑市”戳记陶文,戳记字形为秦汉篆书,可知这些陶壶都是秦汉马邑县官府窑场的制品,由此推知,这一带的墓地应与秦汉马邑城有直接关系,当为马邑县城居民集中的墓地。
考古为历史提供了证据,而文献为考古也提供了线索。
《战国史》载,始皇十三年(公元前234年),秦始皇取得雁门郡。朔州之地,当时为雁门郡所辖,秦筑马邑城以备胡,最早也只能在此时。这也是马邑城可能出现的最早时期。《史记•秦始皇本记》载: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分天下以为二三十六郡”。其中有雁门郡,但不见有置马邑县的记载。马邑县名最早见于《汉书•地理志》:“雁门郡,秦置”。其下汉所没十四县中,有马邑。西汉初,沿袭秦制,雁门郡治仍在善无 (今右玉县),辖县十四。至东汉,雁门郡治移阴馆县(今朔城区里仁村南),马邑县仍为雁门郡所辖。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是一部以河流系统为纲而写就的古代历史地理轵著,对考证古地名具有权威性。《水经注》卷十三记载,“桑干水自源东南流,右会马邑川水,水出马邑西川,俗谓之磨川矣,盖狄语音讹,马磨声相近故尔。其水东迳马邑县故城南。”马邑川即今恢河,考古发现在恢河之北,正好有一处方形城垣,这是北齐朔州古城遗存,实地情况与《水经注》所记相吻合。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认定,秦汉马邑城的具体位置就在今朔州古城废址,北齐朔州土城就是在秦汉马邑城旧址上改建而成的。
秦人为什么要修筑马邑城呢?
唐人李吉甫《元和郡县志》记载:“马邑,昔秦人筑城于武周塞内以备胡。”这种记载也是有历史依据的,《资治通鉴》载: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注求羡门,卢生使入海还,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遣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北击匈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一心想长生不老,派人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燕人卢生从海上回来,花费了不少盘缠,没找到长生不老药,只好上报一些鬼神之事糊弄一下,装模作样给秦始皇抄录了一条谶语:“亡秦者胡也”。 秦始皇断定威胁自己政权的一定是来自北方的胡人—匈奴。于是派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北击匈奴,蒙恬筑城训养马匹,所筑之城故名马邑。但是令秦始皇始料未及的是灭亡秦朝的不是胡人,而是其子胡亥。
这段历史不可信,基本可归于传说一类,它低估了秦始皇的智商。
中国的古代史,其实就是一部庄稼汉和牧羊人的战争史。古马邑城,地处通塞中路的咽喉部位,一直是中国农冲突与融合最激烈、最频繁的地区之一,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说是战争孕育了马邑。在朔州这片土地上,最早的人类是旧石器时代晚期的“猎马人”,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着成群的野马,我们的祖先以猎马为生。苏秦说秦惠王,即提到“北有胡貉、代马之用”。既然代地多产良马,那么,当时与代地毗邻交错的雁门郡一带也当为良马主产地。古马邑所在之地自古多产良马,是我国塞北产马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雁门关则为塞北马种入口地。而马匹在冷兵器时代,是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想当于现在的石油资源、古马邑所在地相当于现在的波斯湾加马六甲海峡,现代战争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抢占了战略制高点,而古代战争,谁控制了马匹,谁就拥有了胜利的资本。
秦统一六国时,匈奴政权到了头曼单于时代,匈奴国已经完成了崛起阶段,头曼单于东击东胡、西灭大月,威风不可一世。而此时的秦帝国刚刚统一六国,士气高昂、组织严密、装备精良。蒙恬一举收复了河套地区,这是当时最好的一个良马生产区。秦始皇的战争嗅觉是很敏锐的,从有利于战略资源控制的角度,蒙恬将马邑城选在今朔城区确实是英明的战略选择,岂能让卢生“亡秦者胡也”忽悠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的朔州市也就是秦马邑古城的延续和发展。纵览朔州漫长的城市建筑史,从战国晚期聚落、秦汉马邑城,历经北齐朔州、招远(朔州治),隋唐至辽金元善阳(隋为马邑治、唐为朔州治、宋为朔宁府治、辽金元为朔州治),始终未离开这块宝地。朔州历代的建置,一直是居于“两河(恢河、七里河)夹一州”和南西北环山的簸箕形盆地之中。尽管历代建置不断更迭,城市的规模和面貌也随之改变,但城池的位置却没有特别大的迁动,一直未放弃秦汉马邑城的故址。
秦汉马邑城至今土墙遗址尚存,城墙周长九里十三步,高三丈六尺,现城区邮电大楼为大东门,城区公安分局大楼处为大西门,马邑路炭市场处为大北门,朔城区职业中学处为大南门。
参考书目:
1、《朔州大事记》朔州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 蔚文彩 吴夺奎主编 中华书局出版
2、《朔州通史》 朔州三晋文化研究会 高海编纂 三晋出版社出版
3、《雁北志集注》徐德富编著 山西古籍出版社出版
4、《中国人史纲》柏杨著 同心出版社
5、《马邑与马》 熊国章博客
6、《山西省朔州平朔考古纪实》 张畅耕 支配勇
7、《朔县惨案回忆录》 徐宝
8、《朔县:野蛮的屠杀》山西视听网
9、《塞北古城换新天》 2010年第06期《党史文汇》李颖超著
10、《朔城区城市环境整治出成效》政府公报
主办单位:朔州市人民政府台港澳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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