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 相
文/黄熊飞
照相,又叫拍照,学名摄影。摄影之术,已有百多年历史,之前只能靠画像。初时摄影机器庞大如箱,操作繁复,曝光时间漫长,被摄者须凝神屏息,俨然如临大考。那时的照片,人物面目肃穆,背景模糊,仿佛时间真的被切下了一块,凝固在相纸之上。电影里常见:照相没有闪光灯,须边燃磷起火边按快门。
后来照相机渐小,可如水壶随身携带,胶片替代了湿板,曝光时间缩短至秒,可及时捕捉人的笑意。及至柯达推出“你只需按快门,其余交给我们”的傻瓜相机,摄影遂成百姓日常之事。
数码时代来临,摄影不再要买胶卷,不再需要等待冲印。即拍即看,不喜即删,摄影成了最随心所欲之事。手机普及后,摄影从贵族技艺,到中产消遣,终至全民狂欢。现在年轻人遇到美食,大多先拍照发个朋友圈再吃。
摄影是有技巧的。光圈、快门、感光度,这三者构成了摄影的三位一体。光圈控制景深,大则背景虚化,主体突出;小则前后清晰,叙事丰富。快门决定时间切片的长短,高速凝固水滴飞溅的瞬间,慢速则让车灯化作流光溢彩的线条。感光度是胶片或传感器对光的敏感程度,高则可在暗处拍摄,但需以画质为代价。
摄影取景构图十分重要。黄金分割、引导线、框架中框、留白……这些规则须了解。但最动人的照片,往往诞生于规则与直觉的边界之上。
摄影要善于利用光。顺光平坦,侧光立体,逆光勾勒轮廓。晨昏时分的光线柔和而有方向,被称为“魔法时刻”。雨中氤氲的光、雪地反射的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皆是自然馈赠的魔法。摄影师是追光者,也是用光绘画的人。
摄影的生命在于真实。有图有真相。摄影有直击心灵的奇效。最近影片《南京照相馆》,以照相者、洗相者的角度,反映日本侵略者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的滔天罪行,也记录中国普通民众对暴行坚贞不屈的抗争。悲惨屈辱的历史警省后人:自强自立、爱国图强才不会受外族欺凌。
摄影是光与影的艺术,也是时间的切片,是记忆的载体。爱好摄影的人兴趣广泛。我读书时看过摄影的书,懂点皮毛。1986年益师毕业后当老师,工资低得可怜(当年35元一月,一年后转正,55元一月),既要以自考提高学历,又要找对象成家,还要给父母打供应,不得不到乡里拍照作副业挣钱。
那时彩照才兴,乡里把拍照当稀奇。有的老人很反感,说拍照摄了人的魂,汲了人的血(因为胶片燃烧有少许暗血色液体),但小孩特别是姑娘们拍照积极性很高。我每两周在宁乡拍完一个胶卷(当时有柯达、富土、柯尼卡、乐凯等品牌,我一般选用中档的柯尼卡,可照35张相),再搭车到长沙凯旋门洗好,然后送上门去才收费,一块五一张。有收到照片眉开眼笑、欢天喜地的,也有不甚满意不给钱的。印象最深的是有个照片表情很好,笑容灿烂,但那女孩拒不付款。原因是两脚间有个小树桩。他弟弟对姐姐不付款愤愤不平,还骂了她。但那女孩红着脸跑开了。我无可奈何,尴尬丧气的走了。心里很佩服那正直的弟弟;揣测那姐姐不要照片可能是树桩对着胯产生了某种性忌讳。
能赚钱就会有竞争者。后来走村串户的照相者多起来,我这副业也就不好干了。因为我只能周日出去照,也没有胆量丢了公职去干个体户,尽管当初四天的收入相当于一月工资。1991年我回老家,美丽的女朋友等我不耐烦,将我相机丢到(或掉到)水田里面,导致底片毁了、相机坏了,以致我副业停了、恋爱也结束了。
说起来心酸,为了省钱,我的结婚照,是在照相馆租的衣服,用自己的相机拍的、再自己去洗的。
现在,人人都是摄影师。每天有数十亿照片被上传至网络,大多数将在信息的洪流中被迅速遗忘。但总有那么一些照片,能够穿越时间,击中人心最柔软的部分。它们记录着人类历史上的重大时刻,也捕捉微不足道的瞬间:母亲第一次怀抱新生儿的微笑,老夫妻携手漫步夕阳下的背影,灾难中救援人员紧握受灾者双手的瞬间……
专业的摄影迷越来越多,有的为了捕捉最佳摄影时机可能潜伏等待好几天;有的为了不同的视角拍摄,无人机都掉了十几架。我因编杂志的原因,为了封面封底照片,建了三十几位优秀摄影师的微信群。与周灿黎、肖克、全裕高、周水生、蔡石姣等摄影师成了好友。但自己还是业余的,依然喜欢照相,拿手机随时记录生活中的美好,对生命、对社会惊人的发展深情致敬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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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黄熊飞系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省青年研究会员,长沙市政府研究室三级调研员。曾著《面对朝阳》《青草集》《一路芬芳》等六本书及合著《大学语文》等书六本。
来源:新湖南
湖南省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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