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镇方言多“苕”音
发布时间:2007-03-07 15:23:26
苕者,甘薯也,北方人谓之地瓜、山薯、红薯等,为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块根,皮色发红,肉黄白色,食用口感粉黏微甜。在武汉三镇市民的嘴里,不时会冒出另有含义的“苕”字,则实为一趣。
武汉方言中的“苕”字有多种用法。通常情况下,“苕”是指某人犯傻、犯迷糊,此即为“苕里苕气”、“苕头日脑”或“糊里糊气”的专用代词。如果在“苕”的前面冠以“蛮”(与“很”同义)或“真”或“最”或“更”一类的副词,“苕”就变成了形容词。在“某某像个苕样”之类的比喻句中,“苕”又是形象具体且浅显通俗的喻体。
“苕”字的多用,派生出了“苕货”,它大体相当于北方语音中的“傻瓜、傻子、混球、笨蛋、白痴”和上海话中的“十三点”之类的贬义词,有时也特指智商不高者或低能儿。
不过,也有例外。旧时,有的家长迷信“给小伢取个贱名好养些”,往往将自己的小男孩的乳名(小名)也唤作“苕货”。笔者有个远房的叔叔,他的小名就是“苕货”,被亲戚们叫了七十多年,甚至有的小字辈也敢在他的正式称谓前面冠以“苕货”二字——其实他一点也不“苕”。
“苕”和“苕货”自何时起跻身于武汉方言领域?恐怕今人已无从查考。据悉,“苕”乃源于“韶”。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二十七“薯蓣”条载:“江闽人单呼为薯,音若殊及韶。”由此可以推测,武汉话中的“苕”是据江闽音的“韶”转化演变而来。清光绪六年(1880年)《鄂垣竹枝词》中有自注云:“俗呼山薯为韶,人之蠢笨者即称为韶家伙。”
由于“韶”不像(也不是)植物名称,于是又有人将其改用为同音字“苕”。如清宣统元年(1909),宦应清在《欢迎铁路代表纪事竹枝词》自注中就曾写道:“俗语谓大冤桶为大苕”。
“苕”和“苕货”又何以成为武汉人的常用词呢?笔者猜测这可能与地处华中的江城及其周边自古多产甘(红)薯——苕相关。“老武汉”们大约都听过或说过这样一句流传相当广泛的顺口溜:“生苕甜,熟苕粉;夹生苕,冇得整”。若将某人比作“苕”,那或许是由于他的“缺心眼”与甘(红)薯肉质紧密、蒸(烤、煮)熟后变得黏糊的特性相似。试想,旧时武汉人若罕见或少食此物,民间会流传如此生动且既可述事又可拟人的顺口溜么?
除上述语言环境外,“苕”字在武汉话中还有用场:比如某人对某事物一时缺乏理解或处理不当,旁人就可能会责问他“你为么事这苕?”或“你吃了苕的?”甚至会奚落他“苕脱了节”。另外,有些精明的年轻女孩往往将她的老实憨厚的男友谓之“苕”或“苕货”,有的长辈将憨头虎脑的小男孩叫作“苕儿子”,则是一种别有风趣的爱称或昵称。(曾防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