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建新
汉口的车站路,因汉口火车站而得名。
这里说的火车站,非眼下坐落在汉口发展大道上之火车站,乃“离休”好几年之老汉口火车站、武汉人习惯叫大智门火车站、且常简称为大智门车站者是也。
车站路虽因大智门车站而得名,却比大智门车站的年纪稍长一些。
这似乎有点鸡和鸡蛋孰为先后的话题,还得先从大智门车站说起———
也算是巧合罢,从1905年大智门车站建成,至今刚好一百年: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一直醉心洋务运动且敢于大胆实践的张之洞,邀约直隶总督王文韶,联名向朝廷呈递了一份设立朝廷“铁路总公司”的折子,内容就包括在汉口大智门附近建一座火车站的方案。或许因为张之洞的洋务运动还很有些实绩,或许张之洞这人办事很有些执着,再或许,张之洞虽然官做得蛮大、过手的银钱无数而其人绝不往自己荷包里揣一厘的缘故罢———有这种德行和名声的人,所提议办的事,总是让人放心的。这次张之洞所奏,上头依然照准。于是,张之洞还是拿出他的老办法,不搞袖笼子交易,仍然公开招标,最终,一广帮建筑商胜出中标。经过几年精心施工,这座汉口最早的火车站,就鹤立鸡群地矗立在大智门了:主站房为一座钢骨水泥浇筑的西洋式建筑,端庄沉稳;外墙也不马虎,用花岗岩砌筑,其厚重与主楼相呼应;屋顶则很有些别出心裁,斗方形铁皮屋顶,国内实属少见;正门上的窗户,均设计为拱形,其线条的圆润与屋顶棱角的方正,形成一种对比的和谐美……
有了火车站,就必然要有进出车站的路,于是,就有了车站路。
可别以为,眼下位于汉口江岸区南部,东南起于沿江大道蔡锷路口以西,穿洞庭街、胜利街、岳飞街、中山大道、友益街,最终朝西北达至老汉口车站的这条长750米、宽10-15米的名曰车站路的路,就是当年的车站路了。当年的车站路,仅仅从大智门车站到如今友益街为止。本来,此街应从车站到中山大道为止的,可因法租界无礼扩张,向西北方向直抵友益街,把这被他们侵占的从友益街至洞庭街的这一截,命名为玛领事街(也叫大法总理街),把洞庭街至沿江大道的一截,叫做威尔逊路。这一来,好端端一条不晓得几热闹的街,就被非中国人更非武汉人的人弄得支离破碎,好多年让人如骨鲠在喉地不舒服。20世纪30年代后期,车站路至洞庭街一段,还被“克勒满沙街”地叫过一些年,不知何故,很有些莫名其妙。
这就是车站路比车站年纪大的缘由了———那几截被外国人强行霸占过去取了洋名字的街,早在车站建成之前已经是街道了。
当然,也可以说车站路比大智门火车站年轻:1945年,抗战胜利,汉口的租界都收回到我们中国人自己手里了。自己的武汉自己的汉口自己的街巷,不能任由洋人弄成一截一截的,于是,从沿江大道开始直到那壮观的车站,焊接得好了,完完整整地叫做车站路!
这一来,车站路完整了,憋在武汉人肚子里的气,也算是畅快地呼出来了。
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十年里,汉口车站路一直是热闹的代名词。这条街上,商铺鳞次栉比;商品有日用杂货居家出旅一应用度,无所不有;于是,这条街上,日夜都流淌着喧腾的生活,日夜都洋溢着粘稠的繁华滋味……
当然,租界,在汉口,早已只是个历史名词了。对于车站路,乃至与车站路连通的诸如洞庭街、胜利街,乃至被这些街串连的街区,却都因有了这历史名词的影响,在浓浓的武汉本土风情里,多了些异域格调。这格调,大多被浓缩在当年洋人修筑的洋房楼厦里。就说这车站路的沿江大道路口罢,原美国领事馆(现武汉市人才市场)大楼、原法商东方汇理银行(现市越剧团)、原法国波罗馆(现铁路食堂)、原法商皇宫舞厅(现江岸区教育局)……各以迥异的风格和沉甸甸的守望,似在默默地见证历史,似在默默地昭示,车站路不平凡的百年沧桑……
武汉市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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