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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过年的商俗

发布时间:2013-03-01 12:36:16

  何祚欢

  在大铺面中人的眼里,过年时节街头的小摊小贩,耍货零玩,算得真正的年景。在小贩们看来,人家大铺面里过年那才叫过年。

  过年是招财进宝的旺季。平日销不动的高精尖商品,过年时往往成为送礼的热门,于是差不多所有的行当都要为腊月的大“上架”(上货架子)作专门的准备。杂货铺有“应时名点”,绸布店有节令极品,首饰号有年下特供……其价格要高出平日好多,顾客却要挤在这样的时候来挨宰。理发行业至今都有年尾工价翻番的习惯,便是当年腊月涨风的余韵。到了腊月玩降价,当年是商家和顾客都不敢想的事情。有的行当平日为了招徕顾客总要搞点七折八扣,到了年下谁还提这个要求,他就会说“哎哟,这大年下您驾还在乎这两个小钱?”一句话就把你噎回去了,你还得乖乖照价掏钱。人家好不容易趁过年赚两个,你还不把攒了一年的钱拿到这个时候来花?这似乎是当年过年时商业中的默契。

  过年又是商家顾客的忙季。腊月二十四过罢小年,商铺里忙得只差把脚当手用。忙生意那是不消说的,忙年货也可随大流,忙接待乡下进城打年货的亲戚,就有些说不出道不出了。在汉口当了老板的人,是不敢得罪乡下老亲,落个“人阔变脸”的名声的。所以忙归忙,打年货的老亲进门还要留宿留餐陪洗澡看戏,然后奉上一笔年礼,礼送出门,这就有些忙中添乱的意味了。

  就是在这种忙乱里,大老板们还得谋划着,年前要请哪些人,年后要跟谁聚会。平日常聚说不过去;平日见得少的,过年不请更是失礼。生意伙伴,同行好友,重要客户,牌友戏友酒友谈伴,怠慢了谁都不合适。于是有的从腊月初八以后开始陆陆续续地就在店堂摆酒请客,请到年尾。开年后又是开张酒、敬神酒、祭祖酒、请春客;几乎是年头咬年尾,不断地“拖桌子”。

  老板们似乎不在乎这种热闹,在不断的请客中,井井有条地安排过年应有的程序。

  民谚形容腊月二十四以后的紧迫是这样说的:二十四,又打扬尘又挂字(贴对联、春条、福字等等);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年办足;二十七,年急急;二十八,插红蜡;二十九,样样有;三十夜,桃花谢;初一早,年拜了。

  大铺面除了一般打扬尘、挂字之外,还要挂桌围椅披,张灯结彩。同样,平日包着不用的铜祭器,铜响器,这时也亮出来了。

  商家过年敬神,是一色闪着金光的铜香炉,铜蜡台,铜罄,铜化纸盆。铜罄一响,清越悠扬,那声儿也闪闪发着光呢。

  到了腊月二十七左右,锣鼓队就该上街了:打烊以后,由年轻的店员、徒工组成的锣鼓队,便一路敲打着,向店铺两边的街上游行。这时他们负担了一项重要使命—送贺年片。隔壁左右的街坊,一条街一的同业,都是送达的对象。锣鼓之声是引起注意的,到了每家门口,就停止演奏。由一人喊着“****”号(招牌和行业名称),“给你驾拜年啰!”同时把贺年片从门下边塞进去。收受者有讲客气的便即时打开门,应应场面:“来,进来坐进来坐,喝杯茶。”一般的在门内应一声“多谢多谢”,就“礼性到堂了”。

  过年也是老板酬谢员工的机会。双薪双饷,让先生们带回家过年,停业前的较团年饭上,老板还要慰问员工一年的辛苦,还要检讨一下自己的脾气不好、办事粗疏,或说话少委婉等诸般毛病,请先生们谅解,求一个来年和衷共济。

  这当中也有极为个别的断肠客。那团年饭被请坐于上席的那一位,就是整个宴席中最沉闷,被人集中安慰的人。因为商家规矩,始终讲究一个“和”字,老板经一年观察,觉得某人来年不可再用,又不好明明白白地请人家卷铺盖走人,使用这么个委婉之法,使其端然上坐,把辞退和歉意都包含在其中。所以当年商界都忌讳“吃年饭坐一席”,因为这不是荣耀,而是明年谋饭另开门的信号。

  (摘自张幼明编著《咵武汉》)

武汉市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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