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团年的年

四川在线记者 王眉灵

“今年家头不团年了！”年前，腊月廿五，妈妈从老家打来电话。

妈妈说的“家头”，是父亲这边的亲戚。父亲家有六姐弟，年龄最长的姑妈78岁，年龄最小的叔叔51岁，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有了孙子辈，但因为近百岁高龄的奶奶还健在，每年春节期间，家里都要团个年。一大家子，人口多，要坐两三桌，团年基本都是在外面，父辈的姑姑、叔叔们或“凑份子”，或轮流“坐庄”，找一家味道可口的饭庄，一家人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吃个午餐和晚餐。随着孩子辈长大、成家，原来的两桌逐渐变成三桌、四桌，上桌的小辈也越来越多。团了年后还要到各长辈家拜年。轮番下来，春节假期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我是喜欢这种团年氛围的。老家其实不远，通了高速公路，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回，但因为工作忙碌和孩子上学的缘故，平常很少回家。加上叔爷、堂姐弟们工作分散，一年难得碰一次面。在我心中，一年一次的团年，就是一个相聚的平台，四世同堂在一起，家长里短、闲谈畅聊间，了解家人的工作、生活近况，以及来年的一些打算。

猛然得知延续了十多年的年不团了，我很惊讶：“为啥子呢？”

原来，父辈几姐弟商量了几次团年时间，但一来在外省工作的叔叔今年工作有变动，归期未定，二来姑妈一家今年要外出过节，时间凑不齐，干脆就取消了。

我更惊讶了：姑妈退休多年，最小的外孙已25岁，对于清明、中秋、春节这些传统习俗，平时最是看重，怎么今年就不在家过年了呢？

姑妈一家是大年初一外出的，自驾出行，孙辈开车，去了省内几个知名景点旅游。接下来的几天，表姐们在“一家人”的微信群里陆续分享沿途“旅拍”，有风景照，有姑妈单人照，姑妈被后辈们簇拥着的合照。她个子小小，头发银白，但精神极好，笑容灿烂，走路带劲，看得出来，心情很愉快。

在父辈里，姑妈最年长，每每有照片发到群里，我们都起哄点赞。通常这时，姑妈会录一个视频发群，远程拜年。虽然各处异地，但也不觉得遥远。

外出一周，姑妈回家后，我去拜年，问起外出的由来，她娓娓道来。姑父去世极早，姑妈一手把两个女儿拉扯大，外孙、外孙女年幼时也多有照料，孙子辈和她感情极深。现在几个外孙、外孙女都已成家立业，但因工作在外地，平时忙，很少回来看望，今年春节假期长，天气又好，几个孙辈提议：“带上外婆出去耍！”于是，有了这次旅游过年。

“我们退休的人，时间多，倒是娃儿们，放假的时间有限，我就配合他们，把孝心给尽了。”末了，姑妈平静地说，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哪里不是过年。

是啊！团年团年，是因为和家人团聚才是年。对姑妈来说，这个春节，微信群上和母亲、兄弟“天天见”，线下和后辈们长聚共处，这不也是一种团年么？

来源：四川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