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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魏晓兰
由中共青海省委宣传部指导、青海省文化和旅游厅出品、青海省演艺集团有限公司承演的大型原创舞剧《昆仑问道》,以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昆仑精神为魂,定格于昆仑山下一个道班家庭的两代人。剧情始终以男主角路寻的不同人生经历为纽带,用父与子的家庭矛盾、男主角的记者采访及不断的自我人生感悟,相互交织、相互对照,推动着情节向前发展,并为观众逐渐勾勒出——“军民齐心开筑青藏公路的火热年代”“父辈养护青藏公路的信念坚守”“儿子终于理解父亲坚守青藏公路一线”等颇具艺术感染力的一幅幅舞台情景。
整部作品在人文精神内涵方面,注重亲人间、友人间、同事间的真情表达,全剧自始至终都洋溢着人与人之间,善良质朴而和谐的暖暖情愫,并细腻刻画了不同时代、不同性格的人物形象与内心情感变化。特别是在父与子之间,将曾因是否继续“守路”产生的情感疏离,最终升华为儿子对父亲的逐渐理解和认同。作品更是以信念与坚守为思想内核,成功地为两代人构架起,让昆仑精神再焕发出新时代光芒的主旨立意。
舞蹈挑梁,无出其右
舞剧中的舞蹈创作,除去其自身的技术性与艺术性外,还有着舞剧整体所特有的丰富性。舞蹈编导要善于调动多样化的舞蹈类型,并运用各种舞段、舞蹈场面、舞蹈效果的相互交织互动,为作品讲故事,并构建起作品跌宕起伏的整体叙事。
纵观舞剧《昆仑问道》,其舞剧语汇丰富,各种类型的舞段,如独舞、双人舞、小群舞、领舞与群舞、大群舞等,均被舞蹈编导灵活多样地运用于其中。剧中男主角路寻,仅就其独舞而言,既有展现其丰沛舞蹈激情的舞段,也有更重表现内心挣扎的心灵独白等。
双人舞的安排,是该舞剧各种舞段中的突出亮点。在此剧开场的《序》中,路寻在梦境中与父亲重逢的双人舞,就具有强烈的剧情预示性和情节性。在这段舞段中,本应亲密无间的父与子,虽先在舞台灯光模拟出的“同一条路”上相遇,但却意外地彼此错过,随即渐行渐远。二人被灯光置于左右平行的两条路中,暗示着父子情感不同寻常地疏离。之后,父与子的舞蹈场域虽有交集,但舞蹈肢体动作的冲突、挣扎及情感不能相融,均预示着父子之间早已心存矛盾,并为该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埋下伏笔。
诸如此类带有强烈戏剧功能的双人舞段,还可见“路寻与编辑部老主编争论文稿”“路寻与路青兄妹期盼大学录取到达”等舞段。
善于用领舞与群舞、大群舞营造风情画式的生活场景,或为作品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在该舞剧中均有不俗的表现。如在正剧开始的第一个情节中,初出茅庐的路寻应聘工作,舞蹈编导用轻松幽默的群舞,与主人公略显笨拙的领舞穿插,描摹出一个职场新人的各种窘态,并伴随的情节发展,组织出一幅幅群舞勾勒的职场风情画。再如路寻下基层,初到青藏公路道班,同事们热火朝天的联谊聚餐的群舞,不仅充满喜感和动作韵律,那有滋有味的生活状态,更是让浓浓的道班情弥漫整个舞台。
人物塑造,生动立体
《昆仑问道》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也较为清晰明了。因此,如何在塑造人物中,不以剧情内容的奇巧取胜,还能获得生动立体的舞剧人物形象塑造,无疑对主创与主演人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与挑战。
以该剧中对路寻的人物形象塑造为例,创演人员更注重其人物思想与内心情感的起伏变化,并组织出一系列在情节结构上相互连贯且层层递进的心路成长历程。不仅每一段独舞,在形式与情感上,主动避免同一模式、同一情感、同一情绪的单一重复,更以赋有层次对比的表演对照,细腻且多侧面地塑造着主人公形象。
父亲路不平,在整部舞剧中的戏份并不多,但却是老一代养路人的典型代表。如何在该剧中更活态地塑造出这个人物形象,创演团队采用多事件多角度的描写,一方面将其置于“与战友共筑青藏公路”“离开部队留守养路”“火灾中勇救牧民”等系列情节事件中,用以展现其铮铮铁骨的硬汉形象;另一方面以一段精彩的三人舞,从侧面展现父亲在一双儿女面前的温情与慈爱。
在这段三人舞的前半部分,家人间的美好时光,在时光中不断流转,舞台所营造的家的氛围,甜蜜而温暖,而父亲的表演者,以其随时光渐渐老去的细腻体态表演,更进一步赢得观众的为之动容。随后,剧情因儿女们考入大学急转,因劝说父亲离开职守一生的养路段,与父亲坚守的信仰冲突,父亲与儿女们间的矛盾骤起,一个“拧巴”“固执”的养路人形象跃然而出。
该剧对舞台群像的塑造,不仅多且活灵活现、人间百态,尤其作为全剧总高潮的——“军民齐心开筑青藏公路”的大群舞,更是以其极赋视觉冲击感的宏大舞台呈现,描绘了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人民解放军不畏艰苦开拔筑路,并在过程中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军民连心胜利完成筑路的壮举。
这段大群舞充满动感,各种舞蹈化的筑路动作,被极富力度感地串联其中。排山倒海的舞台走步、层层变幻的舞蹈队形,渲染着那个可歌可泣的火热年代,充满舞蹈肢体力量的动作、与事必成、路必筑的坚定革命意志,在舞美与音乐的共同作用下,将全剧推向震撼高潮。
音乐调度,亦步亦趋
舞剧中的音乐创作,可以说与其中的各类舞蹈语汇一样,有着几近平分秋色的重要作用。在画面感为主的音乐中,舞蹈占据主导作用,而音乐须从属之;但在更重情感抒发、内心起伏变化的舞剧场景中,则需要音乐自身能发挥出更丰富的抒情特质,渲染作品的情感质地与色彩浓淡。
对此,《昆仑问道》的音乐创作,无疑很好地实现了这些功能作用。从宏观角度来看,舞剧的各大情节均有符合其情感特质的音乐基调,如主人公初入职场的情节中,轻盈幽默的曲风,烘托着路寻的青涩,而音乐中更丰富的动、静对比,则渲染着年轻人们活泼好动的天性。
在解放军到来并准备筑路的场景中,富有步伐律动的音乐节奏,被越来越明显地贯穿其中,以配合着部队的坚定挺进与工程开展。诸如此类贴合舞剧形象塑造的音乐,在本剧中还有很多间或其中,不仅增加了音乐情感色彩的多重对比,也从音乐表现层面,更丰满了舞剧的各类人物形象。
在该舞剧多场景的变换中,其音乐创作也总能给予准确且有效的声画贴合。如从音色的选择、音响的厚度与强度,均与不同舞蹈场景的场面大小亦步亦趋。如年轻人在职场单独面试环节中,音乐主要用小提琴与手风琴形成的二声部对比复调,描摹出招聘者与应聘者的小型化舞蹈场面。在应聘会即将结束,众人皆大欢喜的更大舞蹈场景,为适应舞蹈场面逐渐变大,音乐则通过层层递加的木管声部,将整体音响铺陈地更加纵深。在全剧的高潮部分中,宏大宽阔的音响更是被运用得淋漓尽致,铜管音色的大量加入,更从亮度与强度层面,再度强化此处的宏大叙事场面。
总而言之,该剧的音乐创作对舞剧的整体叙事是非常成功的。但笔者认为,对作品地域色彩音乐元素的渲染,还略有些许美中不足。如作品开场的雪山意境中,是否能在观众耳畔,同时伴有强烈带入感的少数民族高腔山歌;在主人公路不平,火中勇救牧民的全剧情感高潮时,音乐能否流淌出象征青藏公路腹地民族大团结的欢歌?笔者相信,关于此,该剧会在首演后的完善中令人期待。
舞美布景,灵动多变
《昆仑问道》的舞美布景,无论是从舞台呈现效果的丰富性、舞台空间的分割与布局的变换、舞台光影的明暗对比,以及对叙事时空的多层次性的互映,均彰显出其相互交互且灵动多变的艺术特质。
如在舞剧的职场应聘环节中,舞台道具虽简单的仅由几块布告牌与几张桌椅构成,但道具间丰富多变的舞台摆位与自由组合,却魔术般地变幻出各色不同的舞台角度、舞台现场空间,且与舞台光影的明与暗、色调的冷与暖等协调在一起,共同渲染了组成职场应聘的多个工作环节,以及不同人物群体职场心理的各种变化。
再如主人公路寻下基层时,踏上列车前的舞美布景,真是让观众眼前一亮。其纱幕投影出的列车影像,伴以闪烁的舞台灯光,将飞驰滚滚的列车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对更富有心理或情感塑造的舞段,该剧的舞美布景,则更注重利用舞台灯光所营造的氛围与效果得以实现——独白式的追光处理与舞段主角的舞步如影如随、舞台灯光的高低明暗与舞段主角的心理或情绪的起伏相得益彰。特别是灯光色彩的变化,更带有强烈的象征意义。
如路寻喜获报社录取后,舞台灯光仅在地面上打出一条七色彩路,象征着主人公对多彩人生、多彩未来的无限向往;当路寻在工作中,因工作能力被主编批评后,严重自我怀疑和挣扎的独舞中,极简少动的灰蓝色灯光布景,更映衬他此时无比的灰心与低落。
善于用舞台灯光的光与影,打造出立体的舞台空间层次,也是该剧舞台布景的又一亮点。如路青走入魂牵梦绕的大学课堂时的舞美布景,用3个高低与前后错落,且色彩与明暗对比的灯光层次,分别将光线明亮的教室场景,妹妹强烈的入学渴望、与愿不能达的黯然神伤,浓缩化地立体呈现于同一舞台空间中,强有力地实现了舞美布景对剧情的有效支撑。
综上所述,舞剧《昆仑问道》的整体创作与首演,总体是相当成功的。导演对此剧的艺术处理、各创作团队对作品相关单元的创作,以及舞蹈演员对该剧的舞台表演,均有出色的成绩。舞剧艺术的综合美感、昆仑精神再焕新光的主旨立意,令该作品在艺术上更获得感染人心、振奋人心的良好效果。
诚然,好的艺术作品,还需要创演者经历无数次的再精心锤炼、再度打磨才能成为舞台经典。愿此剧能在历经进一步的悉心打磨后,为观众呈现“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的艺术震撼。
(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魏晓兰,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博士,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音乐舞蹈杂技专委会主任。
来源:四川在线
主办:四川省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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