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普纳山

发布时间:2014-05-22 11:14:03

  黄正书

  (一)

  普纳山,座落于晴隆县花贡镇和普安县龙吟镇交界处,是两县颇有名气的大山。

  应晴隆县文联的邀请,我们一行数人,在参加该县于普纳山巨鑫茶叶合作社所在地举办的《美丽乡村•普纳之春》系列活动之余,结伴攀登普纳山主峰。

  真是名不虚传。普纳山海拔1800多米,高大巍峨,气势雄浑。辽阔的山坡上,看不到一株乔木,连低矮的灌木丛也极少。放眼望去,整个山坡,全被厚厚的茸茸枯草所覆盖。时令虽已是暮春时节,但在普纳山,眼中所及,天苍苍,野茫茫,遍山枯草泛暗黄,使人产生一种苍凉、肃穆的感觉。只有在那远离荒径的崖畔石隙中,时不时见到一株高不过膝的杜鹃树,羞涩的孤零零的开着粉白色的小花;还有那大片的古铜色的干枯的蕨草丛中,冒出那亭亭玉立的嫩悠悠、水灵灵的银黄色的蕨苔,才使人感受到一点春的气息。

  尽管姗姗来迟,春天,毕竟已经来到普纳山。

  (二)

  普纳山之所以有名气,成为晴隆、普安两县乃至黔西南的名山大川,皆缘于这里曾经是古战场。元末明初,这里是当地土著民族英勇抗击明朝军队的地方。

  据地方史料记载,元末明初,聚居在北盘江中游的红苗、仡佬人,为抵御明军,聚集数万之众,在兴让里(今普安龙吟和晴隆中营一带)造兵刃,铸钱币,以普纳山和城子洞为大本营,在兴让里属地48寨,其势甚浩。洪武二年(1369年),明之先遣军由指挥使胡源率领,继平尾洒诸寨后,又平让里48寨,并屯军各寨,围普纳山和城子洞。红苗、仡佬以地利之便,坚持抗击,胡源久攻不克。四年(1371年),明廷对盘江增兵,派武德将军黄仁迁率三湘劲旅直抵普纳,轮番进攻。红苗、仡佬几经血战,连遭重创。六年(1373年),明军攻克城子洞。红苗、仡佬军及家眷退守普纳山,明军以重兵包围,攻上普纳山,将土著军及家眷尽数残杀,生还者寥寥无几。

  这真是一场惨绝的屠戳!

  (三)

  说起来这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但只见于上世纪初民国15年(1926年)修撰的《普安县志》和2002年出版的新编《普安县志》,尤其是新编县志描述得较为详细,而《明史》和《兴义府志》这两部在国内极具权威的史书中,却没有一星半点的记载。

  众所周知,朱元璋派征南将军傅友德率30万大军进入云贵是在洪武十四年(1381年)。这年十月,“由普定进克普安”,“降诸苗”;次年正月,“置普安卫”,又“置尾洒卫于安南(今晴隆)”。在此之前,明朝廷不可能派一支孤军深入贵州腹地与当地土著发生战争。明廷那时还未统治贵州,何来当地土著“反叛”之说?

  明军于洪武十四年进入云贵后的几年中,剿灭了元朝残余势力并建立了地方政权。洪武二十一年至二十三年,又平定了普山土知府普旦,越州酋长阿资,马乃土目者哀,普安百夫长密即等地方势力的反叛,进一步巩固了明朝廷对地方的统治。这些事件,在《明史》和《兴义府志》上都有详细记载。如洪武四年至六年在普纳山发生如现当代地方志上记载的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两部史书上是不可能漏记的。

  普纳山的战争只能作这样解释:此次战争发生在明朝在贵州建立政权以后的某一时期,其规模也不可能很大。

  普纳山战争是当地土著民族为了反抗明朝廷的残暴统治而发生的,而不是元朝残余势力怂勇当地土著民族抵御明军统一全国的战争。

  (四)

  普纳山之战诞生了苗族一个新的支系,这就是今日的喇叭苗族。关于喇叭苗,在《兴义府志》成书之前的史书上就有记载。清乾隆十四年(1750年),时任贵州巡抚的满人爱必达,在其所撰《黔南识略》中是这样记述的:“普安兴让里有老巴子,亦苗类。由湖南移民于此。其服饰与汉民略同,语音稍异”。《兴义府志》也引用这一记载。民国《普安县志》记载更为详细:老巴子之名称,实由前明苗变,窃据让里补南山(即普纳山),屡攻不克,调湖广兵来攻,山高而险,悬崖壁立,兵欲登山,山上之贼以石滚击,围攻年余无术抵御,乃扎竹为笆,攀藤附葛,直捣贼巢,贼呼曰“挡笆贼”,土人误呼曰“老巴子”。肃清后,湖广兵不思还乡,赘苗妇以为室,遂家焉。数百年来,男之服饰与汉人同。妇女仍守祖风,服饰、衣物、饮食犹然苗派,实则汉种也。

  这些湖广兵在此安家后,因其习俗与当地其他民族(包括汉民族)有区别,而“老巴”和“喇叭”,音相近,因此外人称其为“喇叭苗”。但其实,他们没有自己独立的语言,更没有文字,说的是汉语,其妇女服饰,也依然保持他们祖籍地(湖广)的特色,与安顺一带的“屯堡人”大体相似。

  (五)

  普纳山下,自古以来居住着仡佬、彝、苗等土著民族。“普纳”就是土著民族地名。“据彝族学者罗国玉先生称,今贵州西部一带,凡带‘普’字地名,如普安、普定之类,原先均为仡佬族先民‘濮’人住地(见新版《兴义府志》734页侯绍庄注)”。黔西南境内,如普坪、普宜等,均为彝语“仡佬人居住的地方”。“革纳”为彝语“大山”之意(见石开忠著《贵州地名来源探析》贵州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168—179页)。“普纳”,即彝语“仡佬人居住的大山”。

  如今的普纳山下,无论是仡佬族还是彝族、苗族,他们在当地所占人口的比例都很少了,这是历代封建统治者的残酷镇压和推行民族压迫、民族歧视政策所造成的。只有在今天,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实行了“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政策,各民族才走上了繁荣富强的康庄大道。

  (六)

  普纳山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2008年春,荒凉沉寂的普纳山,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长期与煤打交道富裕起来,并已在黔西南州首府兴义市安了家的晴隆苗族人胡州巨,只身一人来到普纳山下的花贡镇竹塘村,与村委会签定合同,要承包普纳山1800多亩荒山种植茶叶。合同签好后,他立即组织人马,到普纳山上安营扎寨,开荒种茶,当年就种植了350多亩170多万株优质茶苗;其后,他又不断扩大规模,注册成立了“巨鑫茶叶农民专业合作社”,引来当地各族农民参与种植和管理。

  通过短短几年的打拼,普纳山茶场已初具规模。如今,已开垦出1500多亩荒山,种上了数百万株优质茶树,建起了可蓄水30万立米的小型水库一座,蓄水180多立米的水池6个,基本保证了茶叶的灌溉用水。修通了4.4千米的机耕道,7.5千米的进场公路,购置和安装了10多万元的输电设施,安装了120多万元的喷灌设备。昔日光秃秃、杂草丛生的普纳山,如今采茶道、喷水管如阡陌纵横,规整有序。目之所见,有如一幅人工巧手精心绘制的美丽画卷。

  胡州巨的艰辛开拓,换来了丰厚的回报。他们烤制的茶叶,受到省内外消费者的广泛好评,供不应求。这里产的“贡峰”毛尖荣获第十届中国国际茶叶博览会金奖,合作社被评为全州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普纳山茶园被省茶科所定为优质茶叶示范点……

  古老的普纳山,这昔日的古战场,已焕发了生机,迎来了春光明媚的新时代!

主办单位:黔西南州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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