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抗战岁月

谢学斌

抗日老战士王克铭（前排右2）全家合影 （谢学斌 提供）

　　1937年，北平阴云笼罩。日本侵略者在华北扩张有恃无恐，7月7日深夜，侵华日军强行向北平西南宛平县城外的卢沟桥进犯。驻守宛平县的中国军队第29军，在全国人民抗日高潮的影响下，军长宋哲元和副军长佟麟阁、师长张自忠等爱国将领率部奋起抵抗日军的侵略。7月8日，中国共产党通电全国，号召实行全面抗战。举国上下，同仇敌忾，自此，爆发了全国性的抗日战争。

　　贵州和全国各地的抗日志士热烈响应，积极投身到保卫祖国的抗战热潮中，许多爱国官兵纷纷奔赴抗战前线。1938年初，驻守在云南的第60军，奉命由军长卢汉亲率182、183、184三个师的官兵从云南开赴抗日前线，部队路经晴隆县莲城镇时，正值青春年华的我与同乡王正荣等一起，报名参加抗战队伍。当时，我被分配在184师警卫连。时任184师师长张冲是位爱国将领，在八年抗日战争中功勋卓著，解放战争时率部起义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后任云南省副省长。

　　60军将士北上抗日，一直步行到湖南省常德才乘坐轮船到达武汉，后改乘火车北上到河南驻马店，再转移到山东参加著名的台儿庄战役。同年3月中旬，日军坂垣、矶谷两个师团，自华北分东西两路向南进攻，企图会师台儿庄，进而攻占苏北重镇徐州。东路日军坂垣师团在进攻鲁南临沂时受到中国守军重挫，损兵4500人；西路日军矶谷师团进攻滕县，3000多名中国守军血战3昼夜后全部阵亡。日军占领滕县后，猖狂不可一世。四处烧杀掠抢，祸害中国人民。

　　国军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将军为诱敌深入，主动放弃了峄县、枣庄，指挥军队的主力转移到台儿庄北面山区，迂回到敌后将坂垣、矶谷两部日军分割包围。60军在鲁南禹王山与日军相遇奋战，日军以武器装备精良和最先抢占制高点的优势发起攻击，包围了182、183师，全军将士英勇抵抗，两军激战伤亡惨重，几乎损失了6个团的兵力。为解救全军的危局，184师张冲师长亲自率领平时训练有素的将士快速绕到日军后方，切断了日军的武器弹药和粮食等后勤辎重供应线，并重炮轰击日军禹王山阵地，使日军腹背受敌。张冲师长身先士卒，随同前方官兵与日军浴血激战，缴获了轻重加农炮、小钢炮和部分枪支弹药，重创日军后，与182、183师会合，即向苏北转移。当时道路交通遭受日军严重破坏，又遇滂沱大雨，为防备日寇飞机轰炸，每个将士发一顶草帽，白天进入大山树林隐蔽，夜间急行军，经过艰苦跋涉和奋战，60军终于冲出重围，与友军协同会战台儿庄。

　　举世瞩目的台儿庄战役，中国军队取得了重大胜利。在历时半个月的激战中，中国参战部队4.6万人，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伤亡失踪17500人。在中国军队的英勇抗击下，歼灭日军2万余人。矶谷师团除一部突围北逃外，其余全部被歼。台儿庄大战是中国军队正面战场的首次重大胜利，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抗战斗志。

　　台儿庄战役后，60军转移到湖北，驻防在汉口、孝感、通城、崇阳一带。前线指挥部在崇阳召开了一次师以上高级军事会议，会议刚散半小时，日军飞机对崇阳城狂轰滥炸，把崇阳夷为平地，县城内的建设仅只剩下县政府的大楼没有被炸，据说县长是汉奸。崇阳城内的民房、学校、军营几乎全被炸毁，满城尸横遍野，连一只鸡狗都见不到。部队撤离十多天后，离崇阳城十多公里外还能闻到尸体的臭味。

　　60军奉命又从湖北撤退到湖南，从浏阳、醴陵转移到江西，沿途的公路、铁路和水运航道上，都挤满了被日军飞机轰炸火烧长沙后，撤出来的数十万逃荒难民，许多年老体弱的妇孺老幼，被挤到江中淹死，无数中华儿女离乡背井，妻离子散，哭声骂声混成一片。

　　部队进入江西后，在距南昌60公里的上高战役中，抓获了日军俘虏，警卫连随师部押送日军俘虏路经高安时，见城门上钉着一位被日军奸杀后全身裸露悬挂着的妇女，将士和百姓们见此惨无人道的状况无不义愤填膺，一位士兵气愤之下端着刺刀向一名日军俘虏刺去，当即被同行的张冲师长制止，并严厉地对官兵们说，中国军队有铁的纪律，不能虐待俘虏，以恶制恶，并责令警卫连唐连长批评处分违犯军纪的战士。

　　60军到达吉安后进行整编，与58军合并为第一集团军，卢汉升任集团军司令，高应怀任副司令，张冲升任60军军长。我所在的警卫连也整编为警卫团，我被分配在手枪连任下士班长。60军驻防在占武、高安、奉新、宜春，与叶挺将军率领的新四军驻防地相邻。新四军的军容军纪和军训都十分严密，部队官兵与当地老百姓和睦相处，深受人民的拥戴。60军在江西招兵几千人，许多矿工、农民和逃难青壮年也报名参军，张冲以新四军为榜样，常与士兵打成一片，组织新兵强化训练，关心士兵生活，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我从1938年加入60军奔赴抗日前线起，曾跟随部队转战大江南北，历经了无数次大小战役，至1943年6月复原回到故乡晴隆县，在硝烟弥漫的烽火岁月中战斗了6年，亲身经历了与无数中华儿女并肩作战，不怕牺牲，与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感天动地的场面，也亲眼目睹了日寇血腥残杀中华同胞和残酷蹂躏祖国美好河山的罪行。

　　时光虽然已过了一个多甲子，但抗日烽火燃烧的岁月恍如昨日。回忆抗战时期所经历的往事，许多可歌可泣的爱国将士为国捐躯的形象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我将永远地敬佩他们！怀念他们！我相信无数抗日先烈不拍牺牲、前赴后继的英雄精神将鼓舞中华民族，为强国富民和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懈地努力奋斗！

　　（根据抗日老兵、晴隆原石油公司职工王克铭生前口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