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辰保
目连戏,是我国戏剧宝库中的瑰宝,被誉为“戏剧活化石”。2006年5月20日,目连戏(徽州、辰河、南乐)被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资文化遗产。
目连戏在明万历初盛行于皖南民间,专演“目连救母”戏文。目连戏演出初,以民间抄本为据,后安徽祁门人郑之珍在过往杂剧、变文及传说等的基础上据以润补,撰写出长达一百出的《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故事仍搬演目连母吃荤叛佛,被打入地狱受各种磨难。目连遍游地狱,历尽艰难,求佛救母。戏中夹有窜火、跳圈、度索等惊险杂技。其中也有许多可以独立的民间故事折子戏等。
郑之珍(1518-1595),字汝席,号高石山人,明直隶徽州府祁门县十六都清幽村(今祁门县渚口乡清溪村)人,明万历补邑庠生。郑之珍的女婿在《高石郑先生传》中载:“嘉靖壬子(1552年)以母倦勤分爨,时先生游学于太平。”郑之珍屡考不第,直至中年弃考从教,便游学于徽州祁门、宁国太平、池州石埭一带山村,塾教之余,编成了《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还撰编了万历《祁门清溪郑氏家乘》。在民国十四年(1936年)重修的《清溪郑氏族谱》中还载:“又为太平焦村编有《五福记》行于世,及编修家乘,井井有条。”
明万历壬午(1582年)孟秋月,郑之珍在他编撰的《新编目连戏救母劝善戏文》序中自述:“余不敏,幼学夫子而志春秋,惜以文不趋时,而学不获遂,于是萎念于翰场,而游心于方外。时寓秋浦之剡溪,乃取‘目连救母’之事,编为《劝善记》三册。敷之声欢,使有耳者之共闻。著之象形,使有目者之共观。至于离合悲欢,抑扬劝懲,不惟中人之能知,虽愚夫愚妇,靡不悚恻,涕洟感悟通晓矣。不将为劝告善之一助乎?”《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分上中下三卷连台戏本,每卷皆有《开场》,上卷有《元旦上寿》《斋僧斋道》《刘氏斋尼》……《刘氏忆子》《母子团圆》三十二出,中卷有《寿母劝善》《十友行跋》《观音渡阨》……《过澜沙河》《见佛团圆》三十四出,下卷有《师友讲》《曹府元宵》《主婢相逢》……《十友赴会》《盂兰大会》三十四出,共一百出戏本。
目连戏自产生,直至民国时期,在皖南及周边地区盛演不衰,广泛流传,“徽州旌阳戏子”曾红极一时。明末清初的史学家、文学家、浙江绍兴人张岱(1597-1685),在《陶庵梦忆》卷六《目莲戏》中,对目连戏有过详尽的描述:
“余蕴叔演武场搭一大台,选徽州旌阳戏子剽轻精悍、能相扑跌打者三四十人,搬演目莲,凡三日三夜。四围女台百什座,戏子献技台上,如度索舞絙、翻桌翻梯、觔斗蜻蜓、蹬坛蹬臼、跳索跳圈,窜火窜剑之类,大非情理。凡天神地祇、牛头马面、鬼母丧门、夜叉罗刹、锯磨鼎镬、刀山寒冰、剑树森罗、铁城血澥,一似吴道子《地狱变相》,为之费纸札者万钱,人心惴惴,灯下面皆鬼色。戏中套数,如《招五方恶鬼》《刘氏逃棚》等剧,万余人齐声呐喊。熊太守谓是海寇卒至,惊起,差衙官侦问,余叔自往复之,乃安。台成,叔走笔书二对。一曰:‘果证幽明,看善善恶恶随形答响,到底来个能逃?道通昼夜,任生生死死换姓移名,下场去此人还在。’一曰:‘装神扮鬼,愚蠢的心下惊慌,怕当真也是如此。成佛作祖,聪明人眼底忽略,临了时还待怎生?’真是以戏说法。”
鲁迅先生在《朝花夕拾》之《无常》文中,将幼时见过的目连戏概括了一下:
“目连戏的热闹,张岱在《陶庵梦忆》上也曾夸张过,说是要连演两三天。在我幼小时候可已经不然了,也如大戏一样,始于黄昏,到次日的天明便完结。这都是敬神禳灾的演剧,全本里一定有一个恶人,次日的将近天明便是这恶人的收场的时候,‘恶贯满盈’,阎王出票来勾摄了,于是乎这活的活无常便在戏台上出现。”
《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诞生在“秋浦之剡溪”,就是现在石台县的秋浦河流域,这里自古就有演目连戏的传统。石埭县曾建有两个目连戏班社。一个是兰关大宇溪目连戏班社,始建于元末,明初曾出演过传奇剧《梁武帝》和杂剧《西游记》。明末又继演过郑之珍的传奇剧目“目连三本”(即《傅相升天》《傅罗卜救母》《哑老背疯婆》)等。其中的杂剧《西游记》为元代戏曲作家杨暹(字景贤)所作,原为民间流传的唐僧赴西天取经故事敷演成六本二十四出大型连台本的杂剧,吴承恩创作的神魔小说《西游记》就是以此杂剧《西游记》为蓝本的。
石埭县另一个目连戏班社,建在大演高田村,明时盛演目连戏。大演的地名是因大演目连戏而得名,目连戏小演是连演三天三夜,中演是连演五天五夜,大演就是连演七天七夜。祁门郑之珍寓居石台剡溪(今大演乡境内)时,深入演出现场,实地编撰了《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石埭县这两个目连戏班社,除了在石埭各地相邀演出外,还应外邑邀请,分赴太平、祁门、旌德、黟县及江西等地进行演出。
清朝时期,石埭这两个目连戏班社,时常到太平境内的乌石夏村演出,太平湖形成之前,这里属于池州石埭县境。从夏村当地几副目连戏台联便知曾经的辉煌,“花雨弥天,仗佛力宏施,同游香国;笙歌竞夜,喜神功丕显,普听欢声。”“积善事非虚,看百世流芳,都是专门种心地;登高未远,剩几枝残菊,合将余艳衬歌台。”到了民国时期,目连戏在夏村的演出时断时续,一直延续到新中国成立前夕。
目连戏在乌石夏村的演出,有着其特殊的表演形式。开演之前,除搭戏台外,还专设祭猖台,台上有香案,供人杀鸡淋血,烧香叩首,以迎猖神。每演目连戏必以祭猖始。每次演出规模甚大,能以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五天五夜或七天七夜连续演之,且上演的剧目都不同,叫人百看不厌。目连戏的生旦净丑等各行当,以及他们的化妆衣着等也很讲究,除了诸猖神、恶鬼戴假面具穿特制服饰外,其他行当基本上同京剧差不多,但比较夸张。
夏村演出目连戏的唱腔也有独到之处,大戏的唱腔近似于当时石埭和临近几个县份的民间风俗歌曲,如“撤帐”“闹房”“送烛”等,但也兼用山歌、小调、佛教音乐和花灯小曲等。小戏的唱腔更是名目繁多,各戏唱腔均不相同。
当地与秋浦河相邻,目连戏并不是每年或每个重大节日都举行演出的,而是根据各地习俗,视其经济条件优劣而定。有的相隔十年一演,有的相隔二十年一演,有的甚至间隔三四十年才演一次。每次演出场面都非常热闹,文人墨客竞相吟诗作赋,撰写楹联祝贺。四乡民众争相前来一睹为快,远近观者高峰时可达四五千人,连知县与县衙官吏也闻讯而来入席助兴。
目连戏保留着古老的原始戏剧表演和传统文化痕迹,为中国戏剧的起源、沿革及发展传承等提供了极高的学术研究价值,是研究华夏史学史、文学史、民俗文化最珍贵的资料。
信息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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