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在徽州（十）

　　□ 林文胜

　　八

　　从万安回老家已经四五年了，陶文浚也十四五岁，家境却一直没有好转。父亲更是体弱多病，烟瘾没戒，因为迷信又信了教。信了教便有教友，于是与一位章氏友善。章氏叫章觉甫，是歙城内崇一学堂的翻译。崇一学堂是基督教内地会于1900年创办，全名“安徽省徽州崇一私立中学堂”，位于歙城繁华地段小北街，学制三年，是徽州最高的学府之一。取名崇一学堂，意思是唯一崇拜的是上帝。校长唐进贤，英文名吉布斯(Mr.Gibbs)，是英籍耶稣教会牧师，1876年受中华内地会派遣，经浙江杭州循新安江进入歙县传教。

　　章觉甫与长生交善，是认为长生为人老实，又略通文墨，是贫苦信徒中不多的。一来二往，了解了他的家境，便主动介绍曹翠仂到学堂帮佣，做些炊事、勤杂活。这是1905年的事。

　　陶文浚仍是半工半学，经常进城卖柴卖菜。一有空，也到学堂看望母亲，为母亲分担一些杂活，让母亲休息一会。趁着干活的间隙，也有机会挨近教室，听到老师的讲授，看到黑板上的板书内容，甚至是老师学生的书本。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他发现这里所学的知识，许多是他以前没有接触的，譬如英语、理化、西洋史等，而他又本能地感到这些知识是极有意义的，是于社会和人生真正有用的。于是到学堂看望母亲更勤，有时是长时间地站在教室窗边偷听，或是拿了学生的书本偷看，以至有些沉迷。母亲是看懂了儿子心思的，只是心里叹气，也不打扰。时间一长，却是被校长发现了。唐先生感到好奇，有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孩子举止大方得体，事母至孝，干活手脚勤快。至于偷听和偷看，不是出于顽劣孩子的好奇新鲜，而是对于知识至真至诚的追求。于是颇有好感，心生帮扶之意。一日，在陶文浚挨着窗边聆听时，他悄悄走到陶文浚身后，仔细地观察。陶文浚凝神教室里老师的讲解，故浑然不知。这一幕被曹翠仂看到，她吓得心跳到了喉咙口。唐校长向他摆了摆手，让她别声张。及至一堂课结束，陶文浚才转过头，蓦地看到唐校长，脸一下红了。唐校长却微笑地看着他，拉起他的手走向他母亲。这时的陶文浚是后怕死了，以为母亲帮佣的活也是要受影响了，至少是以后再不准他进来了。母亲也是煞白了脸，颤颤站着，等着校长的处罚。

　　“翠，你有一个好儿子啊，我想收他做学生。”唐校长洋腔洋调的中国话，一时让母子俩回不过味。

　　“我想让他来这里学习。”唐校长强调道。这回听懂听真了，却仍如晴天听到霹雳，母子俩张着大口，不知如何回答。

　　(未完待续)

　　信息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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