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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石拱桥

发布时间:2022-10-19 10:11:33

  □ 休宁 韩文杰

  月朗星稀的宁静夜晚,倚窗望月。月华皎皎,遐思无限:那圆溜溜、明晃晃的明月,是否就是水口林下石拱桥的剪影?

  ——徽州石拱桥,鲜有赵州桥那样纤巧细长、跨度很大的椭圆弧结构,清一色砌成有板有眼、很规整的半圆形(河面宽则建作连拱石桥)。如此,桥身与河中的倒影合二为一,中空的轮廓不就是一枚圆润晶莹的明月么?

  游子余光中心中,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徽州儿郎心中,乡愁便是一座座弯弯的石拱桥。“大抵徽俗,人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弇州山人四部稿》)千百年来,徽州人迫于生计,一直视“走西口”——东奔西走、辗转异乡讨生活为人生常态。人们外出求学、营商,告别亲人多以水口桥为界。

  多情自古伤离别,伫立苍藤拂拂、青苔葱葱的石拱桥,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是归期,离愁别绪相思成灾,游子心中,水口桥就是睡梦中那座朝思暮想的鹊桥,圆圆的桥洞已然定格为一轮千里寄相思的明月。

  月是故乡明。无数个无眠的羁旅之夜,天涯漂泊,孤苦伶仃的游子透过她,望见了故乡一家人花前月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望见了新婚燕尔红烛彤彤,烛影下俏人儿一脸的娇羞……

  其实,徽州石拱桥承载的人伦亲情远比一个人,一家人,甚或一村人的牵肠挂肚丰盈得多。在我的故乡徽(州)饶(州)古道必经之地,休宁县汪村镇田里村水口,矗立着一座建于清代乾隆四十九年(公元1784年)甲辰春月的“三益桥”。史载“三益桥”上游的田里、岭脚、石屋坑三村人都是一山之隔的朱子桑梓之邦婺源县人翻山越岭迁徙而来,婺源先祖筹资兴建此桥并为其取名“三益桥”的初衷,就是劝诫远徙他乡的三村人“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希望他们精诚团结、安乐和美,算是给“出嫁女”备的一份嫁妆吧。

  相传三益桥由婺源师傅带岭脚徒弟从桥两边按图纸分别执锤开凿。徒弟这边桥基挖到石壁了,师傅那边尚未挖到“实骨(青石岩层)”,却淡定地发话说:“够深了,不必再挖。”一同造桥的帮工吃惊不小:这桥基落在沙地上不踏实,而且一边实,一边虚,岂会长久?但见老师傅胸有成竹,一个个心里直嘀咕:就等着看笑话吧。架桥的最后一道工序俗称“刹闸”,因架桥过程中大石板铺在木架上难免有小缝隙,会部分虚空,少不得用木楔揳紧,到完工时取出木楔,揳进最后一块大石板,考虑到木架拆除后石桥在重力作用下整体自然下沉,这最后一块大石板需反复(用木棰)捶打以揳紧。打着打着,徒弟担心自己造的这一边勾缝不严实,继续打就会露馅垮塌了,忙向师傅讨饶说:“师傅,好了。”师傅大度地点头同意。“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同造桥的帮工自此对老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俗话说“同行必妒”,谁说婺源师傅技高一筹却谦逊大度不是百年书香社会文化浸润的结果呢。

  在汪村镇政府所在地“Y”形河汊的两条支流上,横卧着一老一新两座石拱桥,老桥做工粗糙,坑坑洼洼;新桥雕琢细腻,光洁平整。两桥相距不过百米,辉映成趣。新石桥建于民国九年三月,桥边所立石碑碑文虽因人为破坏,日晒雨淋,字迹模糊,“……募集资达三万元……建立通济桥”仍清晰可辩,其中个人“捐洋六百元”等记录无不看出古人建设家乡、兴办公益事业的大气慷慨。按时价一块大洋可买100斤大米折算,此桥造价约600万元。

  徽州大地,诸如此类公益桥又有多少?与此相比,更多散布于山野田畴,很简略的由一块(“一”字形)或二块厚实的青石板(“T”字形)搭建的简易石桥当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石匠的一次次举手之劳、义务劳动了。

  徽州石拱桥,徽州人永远的精神家园。

  信息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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