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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石臼香

发布时间:2022-09-30 15:27:22

  □ 休宁 韩文杰

  人食五谷,五谷需脱粒、剥壳、磨粉,精细加工才可以蒸、煮、烤、炸,制成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石碓、石磨、石臼应运而生。徽州稻谷、玉米、黍米、薏仁、芝麻等粮食作物俱全,粮食加工类石质器具可派上大用场了。

  印象中,徽州似乎没有以赢利为目的的磨坊。聚族而居的一个小村落区区数百人,本就一脉相承,一个祖宗繁衍下来的,沾亲带故。村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齐心协力置办个公益性磨坊,置好大家用,坏了大家修。

  石碓有水碓、脚踏碓之分,水碓多建在落差高的水口。沟渠中引来的水流居高临下冲灌水车,水车受力转动,车轴一侧同步转动的横木带动水碓后端的踏板下压,前端榫头抬升;旋而,横木转过去,榫头受重力自然下压,锤击石臼中的谷物,循环往复。榫头是块镶嵌在结实木料上的碗状铁砣子,“T”字形的踏板、榫杆便像套着笼头的马首,一上一下抬升、下落,如大白马昂首挺胸在草原上驰骋,趣味盎然,好奇心促使小孩儿都想多看两眼,流连忘返的。干旱的秋季,水车闲置不用,大伙儿干脆一拥而上钻进水车里,边爬边转边得意洋洋地哼唱:“太阳大,地球小,地球绕着太阳转……”

  在碾米机尚未进山的年代,一口石臼就负荷着一个村的五谷杂粮的粗加工。艰涩的农家生活,一到阴雨天,一家妇孺就兵分两路,年轻的小媳妇做细活:搓鞋绳、做布鞋,年迈的老奶奶携孙子、孙女做粗活:舂米、磨面。孙子、孙女欢呼雀跃着在踏板上踩呀踩,老奶奶斜坐在石臼边,待舂得黄白相间,稻壳渐渐在石臼边沿聚集了,鸡捉虫般神色庄重地瞅紧了榫头,榫头扬起的一瞬间,她右手顺势往石臼里一滑,一把谷米混合物就进了膝前的筛子里。筛子一抖,白花花的大米滚落竹匾里,再一扬,“筛头”悉数回落石臼里。如此往复,要不了多久,一箩黄橙橙的稻谷就变成半箩亮晶晶的大米了。

  别看老奶奶颤颤巍巍、头发花白,手脚可伶俐了,筛功了得,筛着筛着,筛上的谷粒、谷壳也渐行渐远分离了,一扬一吹,谷壳全进了装下脚料的糠箩里。一个身手敏捷的老奶奶在磨盘上“掌磨”也是如鱼在水,孙男孙女只管双手搭在“T”字形的推杆上,用力一推一拉把石磨推得风火轮一样呼啦啦转便是,老奶奶右手扶磨柄随磨盘转呀转,谈笑风生,旁人丝毫觉察不到她左手同步感应了磨柄的位置,瞅准推杆划过去的一瞬间手指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一挪,几颗玉米粒滚落磨眼里,金黄金黄的玉米粉顺磨沿纷纷扬扬飘落。

  如是久晴初雨或逢年过节,磨坊里挤满了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大人嚷小孩叫,一片欢腾,好不热闹。

  家境稍殷实、厨房又宽敞的人家,就独家置了“小一号”的石磨、石臼,无需赶趟儿凑那热闹了。那石磨无需推杆,一人就可推动。在休宁鹤城乡鄣源村一徽商大屋的墙根下,还留有一口磨盘直径仅一尺的袖珍版石磨,无疑是这位徽商大佬开小灶,尝时鲜打牙祭时专用的。徽州小吃浩如烟海,而赶着玉米灌浆时掰来饱满的玉米粒,石磨细研,佐以鲜嫩的鸡汤调匀,团作碗底大的薄饼下汤锅煮熟,其爽滑可口又有啥美食能出其右……一个人用的石臼似一顶倒立的毡帽,只有水桶大小,置根两头粗、中间细的捣杆。每年农历十月半可火了,热腾腾的糯米饭倒进去,大伙争先恐后赤膊上阵,你捣一阵,我捣一阵,不消片刻就把那糯米饭锤打成扯不开、切不断,又糍又粘的烂糊泥。扯一块,摊平了,芝麻屑里打个滚,一个香软糍糯的麻馃就大功告成了。

  上世纪70年代初,刚解决温饱问题,零食尚缺乏,我们对石磨、石臼可亲切了。每次大人磨玉米、捣芝麻,我们带着笋壳瓢打老远循着玉米香、芝麻香赶来了,趴伏在柴堆后,玉米香随着石磨的转动一波波荡漾开来,诱惑着我们的味蕾,馋得涎水直流。石磨声才停下,偷眼瞄了当家主妇煞有介事地推开上层磨盘用棕帚扫呀扫,我们打心里默念:“算了,算了,咋这么小气……”她前脚刚走,我们一拥而上,用笋壳瓢在磨盘上刮呀刮,笋壳瓢早叫激动的汗水沁软了,这时便掉链子事倍功半了。“作案工具”忘带了呢,只好屈尊把嘴凑上前去用舌头舔舐了,其情状,说像狗熊偷吃蜂蜜那样贪婪也不为过。对付石臼里的芝麻屑,笋壳瓢刮过之后再用饴糖粘,每每不需有辱斯文便大功告成,如愿以偿了。

  石臼香萦绕的童年,虽苦涩,却温馨。

  信息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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