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北村祭社
□ 方 静
早年拜访程光宪老人,得知北村民间有四十岁祭社之俗。而真正第一次接触,则是十多年前跟着洪长利先生亲历了一次轰轰烈烈的“祭社拍摄”,这也是我首次涉足“文化摄影”。
北村真的有些陌生。它因位于歙县南乡之北,故称北村,又因有海拔800多米的七姑山而显得神奇。站在不同的方位,七姑山峰姿如睡佛,袅袅山雾中透着“龙气”。据说,绩溪大障山、七姑山、龙须山一带是整个徽州府的龙脉水口,可谓藏风聚气妙不可言。
北村在相当长的历史岁月里无声无息。仅在清乾隆前后出过十多个秀才,一个廪生。到了民国时,北村才有些名望。其中教育大家程修兹及子程万浮、程朱溪是当时著名的社会贤达。还有从北村走出去的民国大诗人、小说家章衣萍,他以《情书一束》《古庙集》等日志体小说而一举成名。
北村是汪、程、章三姓杂居的村庄。但三姓都不是原居民。有记载,永乐十年(1412),住在七姑山背面的歙县富堨村程文贵,因一路寻找丢失的黄牛在古塘里找到,便认定此为“牛眠之地”,举家随牛在古塘里落脚。此时的程文贵三十九岁,但凭着一身手艺,创业如鱼得水,四十岁成为人生辉煌的起点。为此,他立下了男丁四十祭社做寿的家规。这是北村“四十岁祭社做寿”的风俗由来。
北村每年的祭社都定在大年除夕。由村里四十岁男丁“社头”筹资主持。迎接社神进入程氏宗祠。在祠堂正中位置悬挂大幅的社公及太母夫人神像,张灯结彩,吹鼓奏乐。我记得,那年村里过四十岁的有十二人。我们一行三人早早地赶到。村里不分姓氏,不分里外,有序地忙碌着,虔诚、兴奋、喜庆,挂在所有大人小孩的脸上,节庆隆重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只听鞭炮鼓乐不时响起,一支支抬社猪的队伍,穿着古服,捧着三牲香案和蜡烛,穿村而来,队伍可谓浩浩荡荡,将社猪请入祠内,在社公社母像前摆定,放上鱼肉水果点心之类祭品琼碗,献上香案。
下午三点钟,程氏宗祠里,十二头退毛社猪齐放在木架上,一字排开,留鬃毛、结尾辫,头戴红花,身披绸缎,嘴含金桔,那阵势,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可要吓懵了。祭礼上,礼生十余人进退有序,主祭者宣读祭文:“维社有神,五方之镇,民安阜,全赖生成……”,前来祭拜的男女老少则是默默地叩首祈愿。
村里主事的老人告诉我,社猪头年就开始养了。猪从定为社猪那一刻始就成了人们眼中的“社神”,喂猪可得格外用心,更不许打骂虐待,否则会受到社神报应。辛苦饲养一年,就等着祭社之日,烧水、杀猪、装扮早就安排人侍候了。
大年初二,天没亮众人就送社神归庙,社猪被抬到了古塘里社庙外,举行隆重仪式后,社猪被一一分割分送,社头依次发送社包。社包也叫寿包,过去,发社包是祭社活动的高潮,全村无论男女,18岁以上人丁均可以领到一只半斤重的社包,高寿者双份,谓之“赠寿”,周而复始。祭社人用一分真心,感天地之造化,祈神明之庇佑,思先祖之恩德,社包一代代传递,祭社一年年复始,这或许就是祭社文化延续的动力吧。
社是中国人的土地神,北村人祭社,沉润着土著山越遗风,体现的是农耕文明的原始信仰。徽州人对于社神的敬仰可追溯到远古稻作文化年代。明朝中期,因为宗族文化发达致社神崇拜渐渐式微。但社神不放在社庙中祭祀,而是放在宗祠里来祭祀,并与人的寿庆捆在一起,则是北村风俗一绝,内中包含着许多神秘的文化意蕴。其实,世代农耕的北村人,通过祭社一直在强烈地表达着对天地、对神灵、对文化的一种敬畏。
信息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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